摘 要:本文基于中美2010—2020年投入产出表数据,对中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规模性、结构性、关联性、方向性进行系统评价比较。研究发现:(1)中国农业投入总量及增长幅度远超美国,但美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投入支持优于中国。(2)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产业层次较低,服务内容以传统型农业生产性服务为主;美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产业层次较高,服务内容以现代化农业生产性服务为主。(3)中国农业与现代化生产性服务业融合度与美国有较大差距,但从发展趋势看,中国农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良性互动发展潜力优于美国。(4)中国对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支持逐年上升,内部结构不断优化。基于此,本文从投入重心、产业布局与市场环境等角度探究了优化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供给的政策启示。
关键词: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投入产出表;供给优化;中国;美国
中图分类号:F326.6;DF41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5)02(a)--05
1 引言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指出,“健全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体制机制”“健全便捷高效的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1]。农业新质生产力是农村生产要素的创新型配置,有利于推进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建设与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2]。乡村振兴发展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则是完善农业社会化服务与加强农村三产融合的关键途径。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是指专门为农产品的生产者提供中间服务的产业[3]。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概念来源于生产性服务业。Browning等(1975)最早提出了生产性服务业,认为生产性服务业是为客户提供金融、法律与商务服务等的行业[4]。国内外学者在此基础上进行了补充完善,认为生产性服务业是在生产的中间环节,以服务的形式投入产品的生产。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是近年来新兴的研究热点,国内现有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现状与对策、模式和机制、驱动及制约因素以及与现代农业的相互影响关系等方面[5-11]。
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在内外部条件不断完善的背景下,新型服务主体不断涌现、农业服务方式不断创新,整体呈现良好的发展势头。因此,对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规模、内部结构、产业关联、发展方向等进行系统性评价,有助于全面、准确分析其发展状态、存在的问题及面临的挑战。虽有学者从不同角度对此进行了探究,但是多数研究立足于国内特定省市,且以案例研究等定性研究为主,未充分利用国内外多年的投入产出数据,缺乏国际比较分析之上的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整体发展评价研究。
本文基于中美2010—2020年的投入产出表数据,在宏观、微观上对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规模、内部结构、产业关联、发展方向进行综合评价比较中国与美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差异,为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供给优化提供政策启示。
2 研究方法与数据
2.1 研究方法与过程
系统评价产业的发展状态,涵盖发展规模、内部结构、产业关联、发展方向等多个维度,包括:投入与产出的规模和结构、中间投入率、产业内部各行业技术经济联系以及时序上的横向变化与内部结构的纵向差别等具体内容和指标。投入产出表能够全面系统地反映国民经济各行业之间的投入产出关系,以及生产过程中各行业之间紧密的经济技术联系,其数据来源准确,各产业、行业指标与统计口径统一。将投入产出分析法引入本文研究对象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评价与分析研究,不但能够弥补定性分析不足,而且能够更好地满足研究需求。因此,本文基于投入产出表数据的收集与分析,展开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系统评价,利用中美2010—2020年投入产出数据,对农业生产性服务业规模性、结构性、关联性与方向性进行了评价[12]。
2.1.1 规模性评价
规模性评价着眼于宏观整体,主要评价中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整体投入规模差异,选取中美农业总投入、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中间总投入等数据作为核心变量,并在此基础上加工计算农业生产性服务中间投入率等指标。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中间总投入,是在农业生产过程中各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细分行业投入农业的服务价值量之和。农业生产性服务中间投入率是指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提供服务的中间总投入与农业总投入之比。
2.1.2 结构性评价
结构性评价深入微观内部结构,对中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内部各代表性行业的农业投入情况的结构合理性、逻辑性进行评价。文章选取中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代表性细分行业对于农业的投入数据作为重要参考指标,计算各代表性细分行业投入在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中间总投入的占比。本文选取的行业有:批发与零售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计算机与信息服务业、金融业、科学技术业、租赁与商务服务业以及教育业。横向比较中美2010—2020年各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细分行业对农业投入的变化差异;纵向比较历年间,各代表性细分行业对农业投入支持情况以及各行业占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中间总投入比重的差异。
2.1.3 关联性评价
关联性评价主要分析中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各细分行业与农业的产业关联差别,选取直接消耗系数作为评价指标。直接消耗系数能够反映行业之间相互依存和相互制约关系的强弱,以此来揭示国民经济各行业之间的技术经济联系,反映产业间的关联与融合。计算方法是依据投入产出表的数据,用j产品行业的总投入(Xj)去除该行业生产经营中所直接消耗的第i产品行业的产品或服务的数量Xij。文章选取农业对各生产性服务业细分行业的直接消耗系数为Aij,计算公式为:
(i=农业生产性服务业,j=1,2,3,4,…,n)
直接消耗系数(Aij)的取值范围为0~1,Aij越大,说明第j行业对第i行业的直接依赖性越强;Aij越小,说明第j行业对第i行业的直接依赖性越弱。
2.1.4 方向性评价
本文重点分析与评价2010—2020年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变化以及未来方向,选取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整体、各细分行业在时序上对农业的投入数据以及各行业的直接消耗系数的变化趋势等作为关键参考指标。
2.2 数据来源与说明
中国投入产出数据主要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10—2020年的投入产出表,美国2010—2020年的投入产出表来源于USA: Bureau of Economic Analysis:input—output date。在中国投入产出表数据中,2012年、2017年的投入产出表分别是139行业与149行业的,为了更直观、更方便的进行分析,文章对行业进行了合并,计算得出42行业中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于农业的投入情况。
中国投入产出表每5年(逢2、逢7年份)进行一次全国投入产出调查,并编制投入产出基本表;每10年(逢0、逢5年份)编制投入产出延长表。2022年的中国投入产出表因推迟发布,目前数据不可得,故本文选取截止到目前最新的2020年投入产出表数据。
3 中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评价比较
3.1 中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规模性评价
表1为2010—2020年中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情况。从表1可以得出:中国农业投入总量及增长幅度远超美国,但美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投入支持优于中国。这表现在:(1)中国农业投入总量及增长幅度均显著高于美国,2010—2020年中美农业投入总量比值平均为3.2∶1,中国农业总投入增长率平均15%,美国农业总投入增长率平均6.7%,说明2010—2020年中国对于农业的重视程度逐年提升,农业整体投入规模已经超过美国;(2)但美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投入支持优于中国。在中国农业投入总量及增长幅度远超美国的背景下,2010—2015年中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中间总投入比值平均仅为1.4∶1,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中间总投入增幅平均2.1%,美国增幅平均达12%。从中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整体性评价结论中,可以得出如下启示:在中国对农业投入总量及增长幅度上远超美国的背景下,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规模却落后于美国,表明中国农业投入重心并没有落在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政策支持没有显著倾向农业生产性服务业。
3.2 中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结构性评价
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产业层次较低,服务内容以传统型农业生产性服务为主;美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产业层次较高,服务内容以现代化农业生产性服务为主。表2为2010—2020年中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细分行业对农业投入及占比情况。中国2010—2020年批发与零售服务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服务业以及金融服务业对农业投入在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中位居前三,在时序上,增长率分别均为45%、38%、46%。占比最高及增幅显著的是批发与零售服务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服务业,这些不仅在第三产业中属于基础的第一层次,还是主要的传统型生产性服务业。中国现代化的计算机、信息服务业、租赁与商务服务业以及科学技术业对农业投入占比偏低。这表明,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以批发与零售服务业、交通运输及仓储和邮政服务业为主,产业层次低,服务内容集中于传统型服务形式。美国批发与零售服务业、交通运输及仓储和邮政服务业等传统的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时间早,到如今已经形成较为发达的批发与零售、交通运输及仓储和邮政服务网络,故在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中间总投入占比低。美国2010—2020年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中投入占比最高的是金融业、租赁与商务服务业,两者在农业投入占比分别约为中国的4.5倍、3倍。赵淑芳(2019)在对中国农业科技投入研究中,通过计算得出美国农业科技投入强度基本保持在1%左右,中国为0.2%左右,远低于美国[13]。美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以金融服务业、租赁与商务业以及科学技术业为主,产业层次高,服务内容集中于现代化服务形式。中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结构性评价结果表明,中国农业仍处于向现代农业转型阶段,进程缓慢,现代化的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投入支持不足,传统型的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投入占比略高,生产性服务业内部结构不合理。
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集中于农业生产过程的产前与产后服务。表2中,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投入最高的行业是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以及批发零售业,由其投入规模以及占比可知,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供给主要集中于产前、产后的运输、仓储、邮政、批发与零售等服务。在表2中,中国农业产中阶段需要的科学技术服务、计算机、信息服务以及租赁与商务服务中农机租赁与维修、土地托管等农业生产性服务较为缺乏。这表明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产前与产后阶段服务集中、产中阶段服务供给缺乏,然而产中阶段的农业生产性服务需求量集中、需求类型多样,需求意愿迫切,反映了中国农业生产阶段的生产性服务需求与服务供给不相匹配。
3.3 中美农业与生产性服务业行业的关联性评价
中国农业与现代化生产性服务业融合度与美国有较大差距,但从发展趋势来看,中国农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良性互动发展潜力优于美国。表3为2010—2020年中美农业与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直接消耗系数表。中国农业对生产性服务业直接依赖性较强的是传统的批发与零售服务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服务业等。除金融业外,中国农业对于计算机、信息服务业、租赁与商务服务业以及科学技术业等现代化的生产性服务业直接依赖程度偏低;美国农业对生产性服务业直接依赖性较强的是现代化的金融业、租赁与商务服务业,对传统性的生产性服务业依赖度低。总体上看,中国农业对生产性服务业的直接依赖程度呈现显著上升趋势。美国2010—2020年农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直接消耗系数都保持持平,表明美国农业与各生产性服务业行业技术经济联系程度处于稳定的发展阶段。2010—2020年,中国农业对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直接依赖程度逐年提升,与各类生产性服务业行业产业关联与融合度不断加强,农业分工逐渐深化,农业生产性服务需求旺盛,未来中国农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良性互动发展潜力优于美国。
3.4 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方向性评价
由表1、表2和表3可以发现: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支持情况逐年上升,内部结构不断优化。根据表1,中国2010—2020年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每阶段的投入增长率分别为0.1%、1%、78%、18%,经历了一个由小幅增长到陡然攀升的过程,总体呈现快速增长趋势。同时,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中间投入率平均增幅38%,远高于美国0.3%的平均增幅。表1数据反映了历年来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不但投入规模与强度不断上升,而且在农业总投入的比重逐年加大,与美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投入规模差距明显缩小。由表2可知,中国2010—2020年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细分行业投入数据中,虽然传统型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投入占比较高,但是以租赁与商务服务业、金融和科学技术服务业为代表的现代化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投入增长率平均分别达到143%、46%、18%,增幅显著,同时现代化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占比不断提升。此外,从表3的直接消耗系数变化趋势来看,农业、租赁与商务服务业、金融业、科学技术服务业、计算机与信息服务业等现代化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直接依赖程度的增长率平均为57%,远超于批发与零售业、交通运输及仓储和邮政业等传统型生产性服务业24%的平均增幅。表2和表3的数据反映了中国现代化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投入规模逐渐加强,内部结构不断优化。方向性评价结果表明,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支持情况逐年上升,现代化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投入增幅与比重不断加大,内部结构不断优化,农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正朝着良性互动方向大步迈进。
4 政策启示
2010—2020年,虽然中国对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支持逐年上升,内部结构不断优化,与美国的差距逐步减小,但不足与风险仍然存在。新时代背景下,为优化服务供给,最大程度地发挥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推动中国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作用,文章从投入重心、产业布局与市场环境角度提出参考性的政策启示。
4.1 调整优化农业投入重心
增加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投入在农业总投入占比,加强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投入,扩大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比重,加强现代化人才、科技、资金等要素在农业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在产业内部结构方面,加大计算机和信息服务业、科学技术服务业、租赁与商务服务业等现代化生产性服务业投入倾斜力度;重点培育农机租赁、农业生产托管、绿色高产高效技术、电子商务等各类农业经营者紧缺的农业生产性服务。
4.2 优化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产业布局
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区域适应性,是缩小东中西区域发展差距和提升中国农业整体协调性、互动性的关键。优化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产业布局,一方面,在空间分布上,经济发达的东部地区借助市场经济,重点培育市场化、经营性农业生产性服务,最大程度支持各类现代化农业生产性服务供给主体发展壮大;中西部地区要发挥政府的投入支持作用,通过完善基础设施、制定优惠政策吸引外资的同时,引导当地立足优势特色农业产业,因地制宜地培育农业生产性服务。另一方面,在内部组合结构上,重点培育产中阶段的农业生产性服务,完善产前、产中、产后协调发展格局,满足农业全阶段、各环节的生产性服务需求。
4.3 优化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市场环境
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蓬勃发展,离不开规范有序的市场环境。尊重市场发展规律,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的同时,政府应加强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市场监管,实施公平有效的竞争政策,激发各类服务供给主体的创新与竞争能力,营造“你追我赶”的行业发展格局,从而注入发展新活力,提升服务供给能力。此外,健全农业生产性服务标准体系,以规范化与标准化提升服务质量。加强服务信用体系建设,培育“诚信服务”“口碑服务”等,不断提升农业经营者服务需求度与满意度,逐步优化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市场环境。
4.4 建立健全现代化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科技自主创新和推广体制
建立健全现代化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科技自主创新和推广体制,结合优势特色农产品,与相关科研院所、企业等科研创新服务主体合作,推进有地域标识、核心竞争力的农产品科技成果,围绕区域优势产品形成相应农业生产性服务业集群。营造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行业环境。此外,应加强交通物流、邮电通信、互联网等基础设施财政支持,促使各类服务主体与人才向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倾斜,以太阳能、风能等新能源和运输交通配送网络为基础,打造有鲜明特色的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模式。
参考文献
中国政府网.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N].2024-7-21.
姜长云.农业新质生产力: 内涵特征、发展重点、面临制约和政策建议[J].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24(3):1-17.
陈军民.农业生产性服务对河南省农业及农民收入影响的实证分析[J].农村经济与科技,2013,24(7):34-35+41. http://jiuban.moa.gov.cn/zwllm/tzgg/tz/201708/t20170823_5791602.htm
Browning C,Singelman J. The emergence of a service societ[M]. Springfield, 1975
姜长云.发展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模式、启示与政策建议: 对山东省平度市发展高端特色品牌农业的调查与思考[J].宏观经济研究,2011(3):14-20.
姜长云.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模式、机制与政策研究[J].经济研究参考,2011(51):2-25.
张振刚,陈志明,林春培.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模式研究: 以广东农业专业镇为例[J].农业经济问题,2011,32(9):35-42+111.
杜志雄.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瓶颈约束:豫省例证与政策选择[J].东岳论丛,2013,34(1):144-149.
秦天,彭珏,邓宗兵.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长[J].现代经济探讨,2017(12):93-101.
秦天,彭珏,邓宗兵.中国区域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差异及驱动因素研究[J].产业经济评论,2018(6):63-75.
黄慧芬.中国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与现代农业发展[J].农业经济,2011(10):3-5.
吴宏伟,侯为波,卓翔芝.传统农业区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现状、问题和发展思路: 以安徽省为例的实证分析[J].农村经济,2011(9):44-47.
赵淑芳.中国农业科技投入研究[J].科学管理研究,2019,37(3): 123-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