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平台新闻业的崛起重塑了新闻传播的生态环境，以元宇宙、ChatGPT为代表的AIGC新闻成为新闻业发展的热点和潮流。新闻的平台化运行和AIGC的叠加为新闻业发展注入活力的同时也带来了诸多问题。本文从新闻传播活动的实践入手，分析提出AIGC变革下平台新闻生产的发展创新路径，包括催生多元新闻形态，建立数字把关的审核制度，建构多元算法推荐体系，提升平台公共价值，制定平台隐私保护政策法规，强化平台安全等，以期为以AIGC为技术核心机制的平台更好地服务新闻业发展提供借鉴。
关键词
AIGC 平台新闻业 新闻平台
互联网时代，平台成为社会运行的基础设施，各种各样的平台重构了社会运行的底层逻辑，分担了越来越多的社会功能，在这样的发展趋势下，新闻业的生产分发也在逐渐与平台“共生”。平台成为用户获取新闻信息，了解新闻内容的主要来源，平台新闻业迅速崛起。在一定程度上，“平台重塑了新闻业的广度、幅度，深度也有更进一步的发展”[1]。AIGC①（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enerated Content）即生成式人工智能，重构了新闻业的生产模式和传播生态。“2023年３月２日，Open AI宣布开放ChatGPT的模型API，与各大商业化平台对接，这标志着平台开始承载AIGC”[2]。新闻平台不可避免地实现AIGC的模式生产。但同时，媒体平台也应警惕技术操纵下的新闻危机，避免新闻业沦为“技术的附属品”。
一、AIGC变革下平台新闻业的发展现状
在AIGC变革时代，“平台+新闻”成为用户获取信息的标配模式，“新闻业不仅需要平台为其生产的内容输送关注，更在生产、分发、接受，以及商业化和盈利等方面高度依赖平台所提供的数字设施”[3]。当前，我国平台新闻业的发展很快，新闻行业的内容生产、传播分发和用户选择都呈现出了平台化的趋势。这样的变化促使内容生产型媒体即传统新闻媒体不断转战平台，在入驻社交媒体平台的同时，也不断搭建自己的媒体平台。如人民日报社开设的网络信息窗口和优质内容平台人民日报客户端、兰州日报社的新闻客户端观澜新闻等等。
内容生产型媒体向平台型媒体的转化是当前新闻业发展的必然趋势。平台媒体的不断强大对新闻生产逻辑造成了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新闻行业正常的生产秩序。因而AIGC变革时代平台新闻所面临的挑战依然严峻，新闻从业者需要不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利用技术而不是被技术裹挟。
二、AIGC变革下平台新闻业面临的挑战
（一）内容同质：平台新闻的AI模式化生产
传统媒体的新闻生产，依据新闻惯例生产新闻。休梅克和里斯（Pamela J.Shoemaker＆Reese）把新闻惯例定义为媒介工作者用来工作的那些模式化、流程化和重复的做法和形式，是“为了解决新闻机构的有限资源和能够被支撑新闻的巨量材料而创造出来的”[4]，这些做法有些是“记者决定的结果，另一些则根植于更宽泛的行业规范”[5]。因而，新闻记者依据自身的工作实践、新闻惯例和行业规则进行新闻生产。而人作为新闻生产的主体，势必具有很大的主观能动性，正如“一千个读者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记者，也会产生一千篇不同的新闻报道。
进入互联网时代，数字技术的迭代更新冲击了新闻记者的生产能力，记者有时也会依赖技术的力量，这使得新闻的内容生产数量大幅度提升。平台作为新闻业发展的新载体，要实现新闻的量产和滚动播出必须具备庞大的数据库来应对持续生产的新闻。而“AIGC的信息数据来源，是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的一种镜像投射”[6]，这种镜像投射意味着数据库来源不仅是客观世界的真实存在，也包括人们的主观意愿。庞大的数据库和量化生产是在技术逻辑的支撑下设定模式化、程序化的“新闻模板”而生成的，不同的“新闻模版”构成了新闻平台中的内容生产，虽然丰富了新闻报道的模式和内容，但其生产质量却在一定程度上有所下降，偶尔也会使“平台型媒体生产与传播的新闻质量招致各界激烈批评”[7]。
（二）把关缺位：平台虚假新闻频现
平台新闻已然成为构成当下新闻业生态重塑的重要部分，但平台在重塑新闻业态的同时也冲击了新闻生态。平台新闻为了吸引用户的注意力和点击率，依靠算法程序，掌握新闻的传播和分发。大量的信息使记者编辑的人工把关应对不及，而平台成为把关的关键，尽管平台设有人工审核岗位，但与大量的新闻生产量相比之下仍微不足道。事实上，平台成为新的把关人，但平台审核机制的不健全在一定程度上诱发了虚假新闻的出现。
（三）算法黑箱：用户陷入平台茧房
“新闻是了解世界的窗口，记者从墙上打开一扇窗，外面是全景，记者生成的却是一个局部的景观。”[8]传统媒体时代，“世界的窗口”由记者和编辑等代表新闻机构的人员决定，窗户的大小和位置形成了受众对世界的认知和建构。但“编辑和管理者无法判断哪些内容最能让读者感兴趣，无法实时监测每个报纸读者的阅读习惯，也无法了解哪些故事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并延长他们的阅读时间”[9]。而互联网时代的算法技术，可以根据用户信息、兴趣爱好和个人习惯精确描绘出“用户画像”，然后根据用户定位进行信息的精准推送，从而准确无误地打开用户想看的“窗口”，建构用户想象的世界。尤其是AIGC模式的深层算法，更是加剧了新闻推送的准确率。平台算法让用户沉浸在自己认同的观点和意见当中，即便人们可以自由表达自己的喜好，但也往往只能看到他们认可的那些群体的想法，靠着算法编织的信息茧房在平台中居于一隅，坐井观天。
（四）隐私泄露：平台采集的潜在风险
智能媒体时代，“用户信息和数据被称作石油资源”[10]。只有对用户信息的无尽挖掘，才能实现平台利益的最大化。用户、算法、数据、平台构成信息挖掘采集的四个维度，而在采集挖掘的过程中，势必会伴随着用户信息泄露的风险。
平台新闻的获取需要用户在平台中用自己的身份信息进行登录，并同意平台的协议管理，才能使用平台。这些条款协议中都涉及到了用户隐私的保护和使用。换言之，看似透明公正的隐私保护实则是被平台操控和掌握的，是为平台服务的。这意味着当平台权益和用户权益相冲突时，一些平台会为了自身的权益而舍弃用户权益，从而造成用户隐私的泄露。
三、AIGC变革下平台新闻业创新发展路径
（一）多元生成：催生新型新闻形态
AIGC变革时代，平台新闻虽然在AI智能技术的介入下对新闻业态造成了一定的冲击，但数字语境下的平台化也推动了新闻生产和传播的整体创新。大数据、人工智能、算法等技术要素的革新介入了新闻行业的“台前幕后”，为新闻生产注入了新鲜的活力，改变了新闻生产结构，催生了新闻业的新形态。“新闻生产与传播的过程日益呈现出无限联结、开放性和过程性等特征”[11]。交互式的新技术与平台媒体的协同式发展，为新闻实践活动与新闻业态发展开创新的路径。
AIGC变革下人工智能技术在与新闻业的相互交融中，催生了元宇宙新闻、“云端”新闻场景的新形态，迎来了ChatGPT的职业化新闻写作阶段。元宇宙新闻场景的沉浸式体验带给用户新的新闻享受和实践认知，用户对新闻的观看不再仅仅以“了解欲知而未知”的信息为主，而是以体验真实难忘的新闻事件为主。而新闻平台也在不断接纳、引入新的形态以支撑、吸引用户的点击率和观看率，如人民日报社的新闻平台在“频道”中加入了“云课堂”的标签。此类新闻平台中新的新闻形态深化了用户与新闻场景的互动和体验感。在未来，或许以ChatGPT为主的AIGC生产模式会成为新闻平台运行的标配。但在未来新闻业态的生产图景中，平台新闻也应提高新闻生产的“人工”比例，突出新闻报道的人文情怀，平衡技术化的智能形态，实现平台新闻的健康良性发展。
（二）数字把关：过滤平台虚假新闻
人工审核的缺位及ChatGPT人工智能的程序化写作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平台生产中的虚假新闻。传统媒体的传播功能和自然人的把关机制在智能媒体时代不断让渡给了算法及人工智能。ChatGPT依据全网信息数据，用超强的计算能力和文本理解能力实现新闻智能化生产，以人的认知能力和审核水平为主的把关机制已悄然落后，对新闻作品的识别“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适应数字时代平台新闻业的内容审核、遏制虚假新闻在平台传播渠道中的流通，新闻平台应该适时建立“数字把关”的机制效度，力争实现以“AI治理AI”、以“AI约束AI”的智能管控，以数字化的手段过滤筛选平台中的虚假新闻，重塑平台新闻业健康的生态环境。
数字把关的实质就是以人工智能为把关主体、以算法为技术内核、以人机互动为主要方式的新闻把关活动[12]。数字技术在算法支撑下进行深度学习，从而不断提升数字把关的审核标准，达到对平台新闻中的文本内容、图像、视频进行智能识别的水平，筛选敏感词汇，过滤虚假新闻，完成内容审核，以此提高平台新闻的生产和传播质量。同时，数字把关可以实现对海量新闻的实时同步审核，从而提高平台新闻发布的效率机制。但数字把关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全数字行为，任何时候人工审核的设置都是必不可少的，建立“数字为主，人工辅助”的把关模式应该成为新闻平台的标配模式，但在一些新闻内容的生产及审核中，“人工”把关应该具有决定性的权力。
（三）算法“破圈”：提升平台公共价值
平台新闻业要加强对新闻公共性的重视，不能只看重用户的个人价值。“对于新闻业来说，公共性是新闻业赖以生存的核心价值体系，也是新闻规范理论的基础内核”[13]。作为新闻业的基本属性，公共价值是平台获得良性发展的内核和基础，是平台必须重视的基本功能。因此，平台必须承担新闻的公共价值，以完善作为基础设施的平台责任。
平台中过度的算法推荐将用户隔离在专属于自己的圈层中，只有打破单一算法的推荐，使用户走出算法所编织的“舒适圈”，从而建立与社会公共生活的联结。提升平台的公共价值，“必须协同算法治理和治理算法，加强对信息内容的阐释和价值引领”[14]。因而，让平台建立更好的分类算法以促进用户的多元观点，多元个性化的算法推荐可以打破圈层之间的信息壁垒，促进信息的“跨圈”交流，使用户可以融合不同观点和理念，促进社会议题的解决。其次，提升平台中新闻记者的内容生产比例和可见度，降低算法比例，在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指导下，深耕新闻生产的内容，深化平台意见观点，形成正确的舆论导向，凝聚社会共识。
（四）规则嵌入：强化平台信息保护
平台新闻运行中的用户信息采集，既关乎平台利益，也关乎社会稳定。因此用户的隐私安全是平台稳定运行的重要保障。针对平台用户信息安全的保护，除了制定周密的制度措施保护外，也应设立严格的监管模式，制定详细的惩罚标准，细化保护措施，力求实现平台信息保护的“双保险”。首先，制定完善的法律法规。2020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提出了“完善平台企业垄断认定、数据收集使用管理、消费者权益保护等方面的法律规范”[15]，以政府主导，规范平台的数据使用权利，形成“政府+平台”的信息保护模式，对用户隐私展开双重保护。其次，实施管理创新，开展多元主体协同治理。以政府为主体，开展党管媒体的治理视角，将平台运行规划至党的领导中，以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为指导，确保社会的政治安全、经济安全和文化安全，从国家安全的高度布局平台用户隐私安全；同时以平台为主体，以算法为核心，建设数字技术的深度审核机制，形成AI数据的镜像审核治理，“确保用于生成内容信息来源的正当性，防止个人隐私被侵犯的情形发生”[16]；此外以用户为主体，提高用户媒介素养，在平台新闻的浏览阅读中时刻注意自身的信息安全，从而形成政府、平台、用户的完整信息保护链。
结语
AIGC变革时代，建立完善的新闻平台生产结构，需要多元主体通力协作，平衡政府、平台和个人的多方力量。重视AIGC的作用，让AIGC能够发挥最大价值为平台新闻的生产传播贡献力量，利用AIGC打造新兴新闻产品，以AIGC的积极态势拥抱平台新闻的未来，确保以AIGC为技术核心机制的平台能够更好地服务新闻业的发展和建设。同时，也要警惕AIGC变革下技术对新闻业的冲击和异化，避免新闻异化为“技术的新闻”。
注释：
①AIGC（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enerated Content）又称“生成式AI”，即人工智能生成内容。2022年底，人工智能实验室OpenAI发布的ChatGPT风靡全球，甚至有人称之为强人工智能即将来临的契机与拐点。AIGC的发展潜力在“数据+智能+创造”的三轮驱动下逐步凸显，可以预见未来在“多源大数据+多模态统一大模型+超高速大算力”主流方式的推动下，各个领域将加速进入虚实融生的下一代互联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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