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国际传播中讲好中国共产党的故事是加强对中国共产党宣传阐释的重要路径之一。当前主流媒体在对外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叙事实践中已取得诸多成果，但要在国际舆论场中系统持续讲好中国共产党的故事，需要从叙事原则、内容建构与叙事策略方面建构系统思维。具体来说，就要坚持实事求是、建构共产党特色价值理念的“衍指符号”、彰显文化特色和遵循系统观念的叙事原则；积极呈现中国共产党的历史故事、精神谱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内在理路和建构世界治理体系的中国智慧等内容；在具体叙事中，则要运用从微观视角切入增强故事的共情力、借助互动叙事激活故事的开放性内涵、创新文辞以形成具有国际视野的中国话语表达、以情感叙事架构中西文化间的“公度性”和营造叙事语境实现潜移默化传播等叙事策略。
【关键词】国际传播；中国共产党的故事；叙事策略；中国话语
在2013年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经过十多年的探索与实践，我国国际话语权和影响力显著提升，但也面临诸多变化与挑战。着眼于时代的深刻变革，习近平总书记在2023年全国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会议上进一步指出“要着力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促进文明交流互鉴”[1]。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到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从现代化建设的伟大成就到实现复兴强国的新时代命题，中国共产党始终是中国人民接续奋斗、砥砺前行的领导核心，是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因此，讲好中国共产党的故事自然成为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讲好中国故事的题中之义。但在国际传播语境中，由于不同文化区隔、国家制度差异与意识形态偏见，对中国共产党的污名化时有发生，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仍任重道远。欧洲经典叙述学奠基人热拉尔·热奈特关于“故事只通过叙事存在”[2]的论述，将故事与叙事捆绑为一对孪生兄弟，叙事以其严谨科学的逻辑性为中国故事的讲述者们提供了更加理性与科学的思维策略。本文以第31、32、33届“中国新闻奖”获奖作品中与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相关的国际报道为例，分析既有媒介实践中讲述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叙事方式与逻辑，并尝试从叙事原则、内容构建和叙事策略，探究新时代在国际传播中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中国表达体系与路径。
一、以文传情：国际传播中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媒介叙事实践
近三届“中国新闻奖”共评选出1099件获奖作品，其中与中国共产党故事相关的国际报道共142件。需要说明的是，“中国新闻奖”在评选中设置了“国际传播”专项，但在确定分析样本时发现：“国际传播”专项中有并非讲述中国共产党故事的，而在其他评选项目中也存在不少有关中国共产党故事的获奖作品，因此本文中样本的选择以讲述中国共产党故事为第一原则，另在作品推荐表“社会效果”一栏中如有提及在国外传播同样纳入样本范围。通过对获奖作品的文本分析发现，主流媒体在向国际社会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叙事中已然做出诸多努力与创新。
（一）叙事节奏的变化增强中国共产党故事吸引力
经典叙事学中“时距”以衡量叙事时间与故事时间的区别，省略、加速、场景、减速与停顿五种不同时距的有机结合决定了叙事节奏的起伏变化，有变化的叙事相比同一时距叙事到底的文本更具悬念与动态性。[3]《新征程领路人习近平》系列报道中的《民相亲关键在青年——记习主席重返塔科马之旅》一文，开篇即以“七年前，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访问了美国塔科马市林肯中学”的加速叙事将报道拉回历史，再以细节叙事回顾当时场景。接续报道中，则以省略叙事与场景叙事相结合梳理多年来双方的亲密互动。整个系列报道以回访式采访为主线，叙事中不同“时距”的恰当运用，既重温了习主席出访的生动场景，又从历时性视角彰显中国发展对全球繁荣的贡献，使中国共产党的国际传播更具吸引力。
（二）多维度叙事视角增强中国共产党故事可感性
在讲述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实践中，主流媒体从历史、现实与国际等多个维度建构观察视角，以客观事实和严密逻辑性驾驭百余年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宏大叙事，以微观、深度叙事完成对宏大议题的客观、平实的话语表述。诸多报道中彰显了百年大党的历史厚重感、现实开放性与世界担当。在讲述中国发展故事时，有《老外看小康中国》中通过知名外国政要和专家学者的观察视角与观点表达，立足国际视野展现中国全面小康的世界意义；有《同时照12000面镜子是什么感觉？》中以实验科学角度切入，从普通镜子到太阳能板，再到光热电站内部构造，在细节叙事中让受众感知非凡十年中国环保成就蕴含的深刻意义与大国担当；也有3分钟的短视频《50年了，看中国交出的答卷！》，以“看得见”的画面讲述护林防火瞭望员刘军等人物故事，丰富内容与简洁画面间的平衡叙事，从历史维度建构起50年来中国在环保、扶贫等领域作出的大国贡献。总体来说，在向国际社会呈现中国共产党的新闻叙事中，既注重从第一人称视角增强微观叙事打动人心，又关注从国际视野和历史眼光建构宏观叙事的立体感，不断增强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可感性与空间感。
（三）寓观点于叙事增强中国共产党故事穿透力
意识呈现是叙事分析理论中关注的关键问题之一，意识形态可以在叙事中被清晰给出，也可以被隐含给出。[4]在传播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对外叙事中，既有评论《错、错、还是错——看看一些西方媒体对中国抗疫的“无原则批评”》，文中引用数据与事实、事理并进，扎实有力指出中国人民至上、生命至上，实事求是、尊重科学的防疫理念，在叙事中清晰阐明中国立场，有效开展国际舆论斗争；也有像新闻特写《当咖啡花遇上茉莉花》一般，将习近平主席2013年在哥斯达黎加进行国事访问与2022年福建侨联在萨莫拉家里设置“中国之家”两个事件有机结合，交织呈现，在讲述咖啡花和茉莉花“两朵小花”的叙事中引起共情，润物无声地传递习近平外交思想中“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核心理念。在叙事中通过转喻、隐喻等修辞的运用，实现了寓观点于文本，此类叙事既呈现了思想中的故事，又阐释着故事中的思想，在国际舆论场中有效增强了中国共产党故事的穿透力。
（四）多文本叙事增强中国共产党故事传播力
媒介技术的发展与媒介生态的变化对跨媒介叙事提出更高要求，充分认识不同媒介平台的“传播偏向”，方能建构跨媒介叙事的统一有机体。在呈现“中国之制”与“中国之治”的对外叙事实践中，主流媒体既运用文字、视频、漫画等传统叙事文本，也结合技术观照下的融合动画、虚拟实境、扩增实境、延展实境等交互性与沉浸式叙事方式。具体来说，有文字性深度评论《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实现祖国统一的决心坚如磐石》，文章准确阐释中方立场，精准有力批驳，在国内外舆情复杂的关键时刻及时权威发声；有《同时照12000面镜子是什么感觉？》中运用融合动画、XR（扩展现实）、虚拟制片等新技术，从科学实验的角度切入，从细节中让人感知非凡十年中国环保成就蕴含的深刻意义；有系列纪录片《问道》围绕“全过程人民民主”“共同富裕”“一带一路”等主题，透过北京胡同大爷、科学家、“一带一路”基建项目中外建设者等多元主体声音，综合运用主持人独白、当事人讲述、权威资料镜头、无人机航拍、延时摄影等丰富的视听语言叙事，成功将理论逻辑转换为故事案例，以小切口讲好大故事；也有《解码十年》运用卫星遥感、航空测绘和三维建模等多种技术手段，将游戏中虚幻引擎技术用于理论叙事，完整、准确阐述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实现了新闻性与艺术性的有机统一。主流媒体在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对外叙事实践中，既注重发挥新技术交互性的叙事优势，也深挖文字与视频传统叙事文本的不可替代性，不断强化中国之制与中国之治叙事的现场感和丰富性，在国际舆论场中增强中国共产党故事的传播力。
二、以文传声：国际传播中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叙事原则
随着媒介生态的不断变化，故事以其生动形象、充满温情的讲述方式成为新时代做好国际传播的重要载体。要讲好生动形象的中国共产党故事，既要讲事实也要讲形象，既要讲道理又要讲情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与受众之间建立情感上的联系，进而形成思想上的共鸣。
（一）实事求是，坚持真实是讲好故事的基础要素
“使读者确立无可争辩的信念，只有明显的、无可争辩的事实才可能做到这一点。”[5]不同于神话或童话故事，讲好中国共产党的故事必须坚持讲事实才能说服人。自1921年在南湖红船上宣告中国共产党成立，百余年来中国共产党摸着石头过河，领导人民从争取民族独立到实现国家富强，䠀出了一条前无古人、充满荆棘的艰难之路。要讲好中国共产党的发展故事，就要在讲述成功经验和伟大成就的同时，客观呈现百年奋斗历程中的坎坷与磨难，以恰当的叙事策略寻求国际场域中对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励精图治的艰难困苦的理解和认可。只有符合事物发展规律的真实故事，才能在跨文化传播语境中增信释疑，才有可能塑造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共产党形象。
（二）建构共产党特色价值理念的“衍指符号”，凝聚国际广泛共识
不同于客观存在物在跨文化语词中保持“能指”与“所指”的逐一对应性，蕴含不同传统文化的抽象性政治话语与价值理念在异质文化间的传播面临着语言表达的巨大鸿沟。“衍指符号”则是在异质文化的中间地带，借助转喻思维“指示现存的符号穿越不同语言的疆界和不同的符号媒介进行移植和散播”，进而形成跨文化间的意义链。[6]当下从信息战到认知战的升级，对外话语的有效传播必须关注到具体认知意见、基本认知态度和深层认知心理等不同层次的认知机制，从而编制、建构用户的“认知地图”。[7]文者，贯道之器也，要讲好中国共产党的故事，就要讲清事实背后的中国立场、中国主张与中国智慧。这就需要系统性建构共产党“人民至上”“绿色发展理念”“人类命运共同体”等特色价值理念的“衍指符号”，真正讲清中国价值与西方价值间的差异与共通之处，唯此才能在存有意识形态偏见的国际传播语境中突破西方话语陷阱，将党的故事传播开来，让世界认识一个客观、真实、全面的中国共产党，也才能实现讲清、讲好党的故事的真正意指。
（三）彰显文化特色，坚持“回到中国”才能更好“走出中国”
中国传统文化中“协和万邦”“兼济天下”“世界大同”“亲人善邻”的思想为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在世界舞台倡导“天下一家”的世界秩序观、“和而不同 美美与共”的文明观、“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生态观和“互联互通”的合作观等全球治理观念提供了坚实的文化根基。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大会的讲话中明确提出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优秀传统文化是国家发展、民族进步、政党执政的根本与命脉，要在新时代讲好中国共产党的故事，自然要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精神力量和文化积淀，只有“回到中国”从优秀传统文化中找到党领导中国人民奋斗的内在精神力量，才能更好“走出中国”在世界舞台讲好具有特色的中国共产党的故事。
（四）坚持系统观念，赋予故事以时空感和立体感
经典叙事学理论强调时间在叙事中的双重性，即故事时间和叙事时间常常是对立的。[8]这种对立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叙事时间相对于故事时间的滞后性；二是叙事时间相对于故事线性时间的割裂性。在互联网时代讲好百余年中国共产党的发展故事，这种滞后性与割裂性越发显著：首先，受众本位的传播观念和短视频等传播技术的不断发展，使得信息传播日益呈现出短、频、快特征，碎片化的传播无形中弱化了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需要的连续性和历时性呈现；其次，互联网传播生态中信息量的倍速增长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总体性和共时性呈现。因此，要真正讲清、讲好中国共产党的故事，既需要关注受众需求呈现具象性、细节性信息，也需要从宏观层面尊重历史发展规律，对碎片化信息进行整合与分类。只有坚持系统观念将个体人物与历史细节置于宏大历史叙事中，才能从历史角度完整呈现中国共产党发展历程中细节性故事或小人物事迹的时代价值，使中国共产党的故事更具时空感。谈及宏大历史叙事，也要关注从理论、历史和实践的宏观层面多维度呈现中国共产党的故事，让故事更具立体感。此外，霍尔在话语构成体概念中提出“各种话语并不孤立地运作”，而是几种话语或表述“共同以一种特定的方式致力于建构一个特殊的分析的对象/话题，并对建构对象/话题的其他方式加以限制”。[9]在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具体叙事中仍需遵循系统化原则，唯此才能实现多主体、多文本在同一叙事逻辑下的协同对话，充分发挥跨媒介叙事优势，避免信息发布的同质性引起国际社会舆论的反感。
三、以文为体：国际传播中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内容构建
（一）不忘来时路，讲好中国共产党的历史故事
不忘历史才能开辟未来，百余年来中国共产党走过了开天辟地的革命时期、风云激荡的建设时期、波澜壮阔的改革时期和活力奔涌的复兴阶段。但在国际传播的不同意识形态场域中，要让国外民众透彻“了解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10]，就要以历史的眼光阐述中国共产党与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关系是如何发生、如何形成的。首先，要深入历史事件，讲清历史细节，坚持用史料说话，从中讲明中国选择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历史必然性；其次，要坚持以人为本，聚焦党史中小人物的暖心故事，让历史以真实可感的方式引发不同文化背景受众的共情；再次，要讲清党史故事的时代价值。以史为鉴、开创未来，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实践为新时代治国理政积累了丰富经验，在跨文化语境中，不能让国际受众自己领会抽象的时代价值，必须讲清中国共产党如何顺应历史发展，何以取得巨大历史进步，对未来发展有何借鉴与指导价值。
（二）坚定文化根，讲清中国共产党的精神谱系
百余年前，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深刻改变了近代以来中华民族的发展方向。在领导中国人民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改革开放和新时代的不同历史时期，一代又一代的共产党人敢为人先、前赴后继地践行着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初心使命。在长期社会实践中，中国共产党人逐渐形成了实践性与理论性相统一且一脉相承的精神谱系，从革命时期的长征精神到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两弹一星”精神，从改革开放时期的特区精神到新时代的脱贫攻坚精神，无不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风貌和道德品质。这些精神不仅贯穿了党的百余年发展史，更以其独特内涵和背后真实可感的历史事件串联起党领导人民的百年奋斗史，为新时代立党兴党强党提供了丰厚滋养。在国际传播语境中，意识形态领域立场可能会有不同，但拼搏奋斗、创造美好生活的追求是一致的。要讲好中国共产党的故事，就要将抽象的精神具象化，以具体人物或事件为依托，讲透兼具历史性和现代性、民族性和世界性的中国共产党的精神谱系。
（三）立足国情，讲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内在理路
方向决定道路，道路决定命运。“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11]，在国际传播中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目的在于赢得国际舆论的认同与支持。因此，要讲好中国共产党的故事，就必须向国际社会讲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什么，讲透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路的历史渊源与现实基础，讲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依据不断变化的中国国情适时调整的科学社会主义，唯此才能讲好中国共产党的先进性和坚韧性。
（四）彰显普世性，阐释世界治理体系建构的中国智慧
当今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对世界各国的合作共赢提出了更高要求。要在国际传播中真正讲好中国共产党的故事，就要顺应时代发展，积极宣传中国在解决世界性难题时进行的诸多探索，塑造勇于担当的负责任大国与政党形象，以增强中国共产党故事的普世性价值与说服力。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程的伟大实践中，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探索与积累的所有经验都可以为解决人类问题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例如，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类生态命运共同体理念既蕴含着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人文历史生态观，又契合了当前世界生态治理的需要；“一带一路”倡议则开启了中国与世界发展的新篇章。
四、以文为媒：国际传播中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叙事策略
在国际传播中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意义落点在于事实、理念和价值的呈现与传播，但事实和价值很多时候并非直接可见，需要借助一定的调查方式将其转化为可见状态，更需要借助恰当的话语与叙事策略使其传播开来。
（一）注重微观视角切入增强故事共情力
党的百余年奋斗历程、党的精神伟力、党的初心使命等命题应该是讲好党的故事的题中之义，但命题本身的宏大性在国内语境中传播尚且具有一定的抽象性，更遑论在国际语境中实现有效传播。这就要求在国际传播中从微观可感的人物或故事切入，例如“以人为本”的初心使命可以通过焦裕禄等党的好干部带领人民群众实现梦想的生动实践来呈现，也可以通过“墨脱公路通车”等具体事件说明；坚持合作、追求和平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可以通过“一带一路”倡议来体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生态观可以通过具体的“碳中和”“碳达峰”等具体数据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动话语进行呈现；担当使命、矢志复兴的使命感可以借助“脱贫攻坚”“乡村振兴”历史进程中，以内聚焦式第一人称直接呈现农民生活的直观变化。总之，要在国际传播中讲好中国共产党的故事，既要有高屋建瓴的理论和宏大叙事的国家视野，也要结合生动鲜活的案例和具象化表达，唯此才能做到以理服人、以事明理。
（二）借助互动叙事激活故事的开放性内涵
互动性是数字媒介的重要特征之一，在数字媒介生态中传播的文本也不再是单向传播的封闭性叙事形式，而是在双向互动中不断建构着新的意义结构。经典叙事学认为结构是意义存在的前提，互联网媒介生态中传播者与受众之间互动性的增强改写了文本的稳定结构，自然也为文本结构背后的意义呈现提供了更大的协商空间。因此，在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国际表达中，也要充分发挥互动叙事带给用户的参与自由。首先，受众基于互动技术支持可以参与到文本组织与编排中，可以在故事呈现的允许范围内自主安排叙事的时间线或空间轴。[12]例如在呈现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实现“农民翻身”“妇女解放”“全面脱贫”“乡村振兴”等主题事件时，就可以模块化方式在同一页面中呈现所有主题的链接入口，用户可以根据自己的偏好自主决定观看顺序或在某一主题停留更长时间以深入了解，实际上也会在不同用户心中勾勒出不同的信息图景。其次，数字媒介的互动叙事让用户代入一定的角色进行选择和思考成为可能。例如在呈现对于国外受众相对陌生的党史故事时，可以借助互动叙事让用户成为故事的“叙述者”，即成为党史事件中的人物。他们在理解关键史料的基础上，可以依据个人意志做出选择并给予程序反馈。这一过程借助互动的游戏逻辑实现了对程序设置者想要传播信息的全面理解与分析，使受众沉浸式了解党史故事成为可能。充分发挥互动叙事的参与性，一方面可以更深入了解不同文化背景受众对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关注点差异，以便进一步做好精准传播；另一方面也可以借助互动技术为故事的多元化呈现与意义的多元化解释提供渠道。
（三）创新文辞，形成具有国际视野的中国话语表达
叙事不是表现故事，而是通过言语手段讲述故事[13]。话语由此成为讲故事的重要载体，也随之被卷入“意义经济”中：既需要对特定话语进行解码以解释其中蕴含的特定意义，又需要再次编码使特定意义浮出表面并在跨文化语境中被选择与传播[14]。在互联网语境中，海量信息带来更激烈的“意义经济”竞争，因此在讲述中国共产党的故事时要不断创新文辞表达，以参与者身份展开叙事，带领受众走向沉浸式故事体验。第一要关注遣词造句。以“构建人类生态命运共同体”为例，这一理念的提出希望将建设“美丽中国”推广为建设“美丽世界”，但理念的跨文化传播要求话语体系实现不同语境中的灵活转化，需要跳出既有的诸如“包容”“仁爱”的传统表述，不断创造诸如“坚持绿色低碳，推动建设清洁美丽的世界”“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人类生态命运共同体”的全新表述，打造既能体现中国特色、中国智慧，又能贴近国际受众的思维方式和语言习惯的融通中外新表述。第二要注意谋篇布局，既要有生动的叙事，又要有精辟的议论。遵循“凤头、猪肚、豹尾”的写作方式，既言之有物，也言之有理，跳出新闻叙事的刻板模式，努力在讲述中国共产党故事的过程中打造和谐语境而又使行文充满悬念。第三要善用多种文本。中国共产党的革命奋斗史是一部沉重的牺牲史，成长于新时代的中国青少年尚且无法完全理解当时革命勇士的精神力量，更遑论国外受众了。因此，面对这种历史性素材，可以充分利用影像或基于VR等技术的沉浸式体验在异质文化中传播。探险体验纪录片《勇敢者的征程》正是以真人秀探险求生的方式，以新媒体技术重现了革命者强渡乌江、翻越雪山、苦战雪原等真实历史场景和中国革命的艰辛，这是在国际社会讲好共产党故事的一次成功尝试。
（四）以情化人，以情感叙事架构中西文化间的“公度性”
要在不同文化传统的话语间建立意义的“衍指符号”并实现言语沟通的可译性，需要在不同文化的价值理念与不同群体的情感维度之间找到共同的基础，即文化间的“公度性”，以此作为有效文化交往的前提[15]。早在亚里士多德关于修辞学的相关论述中也已经提出诉诸情感的劝说模式，后真相时代进一步放大了情绪在引导舆论中的重要影响。面对西方污名化中国共产党的现状，情感维度的意义建构显得尤为重要，情感叙事语言也应当成为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基础语言，寻找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间的“公度性”。一方面，尝试以感人的人物或事件为切入口。为避免加剧国际社会中“宣传”的刻板印象，可以聚焦于普通党员讲述他们立足岗位担当作为的平凡故事，以增强故事呈现的共情意境，建构起与西方文化中注重个体的价值“公度性”；另一方面，通过与事件背景、价值意义的联系创设一种情感化的叙事空间。将单个事件或个体经历以历时性视角串联，让受众在信息群中更便于寻找到共情点，引发情感共振。
（五）营造叙事语境实现潜移默化传播
在国际传播环境中讲述党的故事，其目的在于澄清世界对中国共产党的误解，以重塑中国共产党的正面形象。从这一层面来说，讲故事的过程实际是一个意义建构的过程，要实现价值观的有效传播需要借助叙事语境实现潜移默化的影响。具体来说，营造叙事语境一方面要积极将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故事融入全球治理的世界议题当中，既向世界提供中国经验、中国方案与中国智慧，又为中国共产党基于民族文化与国情实际的道路必然性营造较强说服力；另一方面，在传播手段、传播主体日趋多样化的媒介生态中，营造叙事语境需要注重建构跨媒介、多主体叙事体系，以互文性丰富故事的意义内涵、以高频率呈现营造讲故事的隐喻性氛围。
五、结语
在国际传播语境中讲好中国共产党的故事，需要具有逻辑性、科学性和系统性的叙事原则作指导，客观呈现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历史和带领中国人民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历史必然；需要考虑到不同文化背景受众在阅读中感受到愉悦与轻松，但也要在叙事中蕴含道理与价值。只有把“好故事”以适当的叙事方式“讲好”，与受众建立一种认知情感上的联系，进而形成思想观念上的共鸣，才能在国际社会中塑造中国共产党是世界和平的守护者、经济发展的推动者、全球治理的倡导者和合作共赢的实践者的正面形象，也才能为讲好中国故事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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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玥，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2022级博士生（北京 100024），兰州文理学院新闻传播学院讲师（兰州 730010）；王灿发，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 100024）；李翘楚，香港浸会大学创意艺术学院2023级硕士生（香港 999077）。
编校：郑 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