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燕
近年来，密室逃脱、剧本杀等沉浸式娱乐行业作为一种新兴文化业态快速发展，成为新的消费增长点。但是，其在核心内容、发展模式、知识产权、环境安全等方面还存在不少问题。对此，首先，政府职能部门、行业经营者、行业协会、消费者等主体应充分发挥自身作用；其次，相关部门应以问题为导向完善规章制度，整合多方资源，建立协同机制，共同推动行业实现可持续发展。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增强文化自信，围绕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增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力量[1]。这一重要部署对在中国式现代化视域下创新推进文化建设提出了更高要求。
近年来，随着体验经济蓬勃发展，沉浸式娱乐新业态发展迅速，因其社交属性强、重益智休闲等特点受到年轻消费群体的喜爱，成为新的文化消费增长点。所谓沉浸式娱乐，是指一个人专注于某种活动、某种情境，从而忘我地进行的娱乐活动。参与娱乐的人完全沉浸其中，并获得沉浸式体验。沉浸式娱乐的重点是“沉浸感”，核心是体验与交互，其范围比较广泛，如沉浸戏剧、特色小镇旅游、主题乐园游玩、沉浸式博物馆等[2]。近年来，发展最为迅猛的沉浸式娱乐活动当属密室逃脱和剧本杀。2021年3月29日，中国文化娱乐行业协会在天津成立了沉浸式剧本娱乐专业委员会，标志着沉浸式娱乐行业的产业化已经完成。根据相关机构数据分析，剧本杀行业的市场规模在近3年呈现爆发性增长态势。从经营模式来看，“剧本杀”行业的线下市场增长空间较大，已然形成了以“剧本创作者—剧本发行商—剧本分发平台—线下门店”为主轴的产业链[3]。
密室逃脱、剧本杀等沉浸式娱乐行业在快速发展的同时，在内容质量、知识产权、运营安全、监管机制方面也存在诸多问题。特别是空间相对封闭、人群易聚集的密室剧本类经营场所更易成为风险的“放大器”。本文对北京市相关行业进行实地调研、个体访谈和问卷调查，在剖析目前其存在的问题的基础上，探讨密室剧本类行业持续健康发展的路径。
沉浸式娱乐行业的基本情况及特点
根据调研情况，目前，线下密室剧本类行业发展呈现出以下几个特点。
行业集中度低，经营动态变化大
密室逃脱、剧本杀行业集中度相对较低。资本的大量涌入、线下门店数量的剧增使得行业竞争加剧，单店的营收能力被分散；再加上线下“剧本杀”门店隐性经营成本较高，使得商家想要依靠“剧本杀”快速盈利变得极为困难[4]。在此情况下，部分门店只好选择减少在剧本、场所、人力方面的投入。此外，近两年，受到版权、地段等多重因素的影响，线下门店的变动很大，新店开张和关店倒闭的频率都较高。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密室逃脱、剧本杀线下门店的经营年限在1年以下的占比为38.7%，经营年限在1—3年的占比为51.7%，经营年限在3年以上的占比为9.6%。这就导致难以形成相对统一的行业标准，也较难归纳总结行业规范在实际运用中存在的问题，不利于全行业的可持续发展。
消费者以青少年为主体，消费频率较高
根据问卷调查结果，在密室逃脱、剧本杀的消费者中，30岁以下的群体占比接近70%，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占比为30.2%。由此可见，密室逃脱、剧本杀等沉浸式娱乐活动对年轻消费群体的吸引力很大。在访谈中，有60%的40岁以上消费者表示是抱着好奇的心理来尝试的，有近80%的30岁以下消费者表示玩密室逃脱、剧本杀是自己休闲娱乐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消费频次方面，每月消费15次及以上的消费者占比为18.2%，每月消费10—15次的消费者占比为38.4%，每月消费5—10次的消费者占比为32.3%，每月消费5次及以下的消费者占比为11.1%。
影响消费者体验的因素
根据问卷调查结果，受访消费者选择线下密室逃脱、剧本杀门店时考虑的主要因素是剧本质量、剧本数量、场景陈设、环境安全、交通便利，占比分别为58.9%、49.5%、43.2%、30.1%、21.1%。
对密室逃脱、剧本杀行业存在的问题的看法
根据问卷调查结果，消费者认为密室逃脱、剧本杀行业存在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剧本质量不高、玩法同质化严重、专业性较低、环境安全程度低、价格较高、游戏时间长等方面。其中，剧本质量差、玩法同质化严重和专业性较低的问题较为突出，占比分别为61.5%、55.8%、47.8%。
此外，在访谈中，很多门店经营者都提到，目前缺乏完善的剧本质量检验流程，只能通过行业展会、内部交流会等形式对剧本质量进行评估。因此，高效的剧本检验机制和相关主持人的职业化培训都是沉浸式娱乐行业实现可持续发展必须解决的问题。
当前沉浸式娱乐行业发展的制约因素
内容之困：内容良莠不齐
密室逃脱、剧本杀类行业是非常典型的“内容为王”的行业，剧本质量直接影响着行业的发展。由于密室逃脱、剧本杀类行业的准入门槛相对较低，市场上的剧本质量参差不齐，同质化严重，部分剧本还存在暴力、低俗、迷信等内容。问卷结果显示，在消费者体验过的游戏中，存在恐怖等易引起生理或心理不适情况的占比为39.1%，存在低俗、恶趣味、有违伦理道德等情况的占比为48.8%。这不利于消费者特别是未成年消费者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模式之困：长远规划不足
2021年5月17日，文化和旅游部印发的《“十四五”文化和旅游市场发展规划》提出，“加强对体验式演艺、沉浸式娱乐、在线演出、在线艺术品拍卖、自助式上网、电竞酒店、电竞娱乐赛事等新业态新模式及综合性文化娱乐场所的引导、管理和服务，培育新型文化市场主体”[5]。2022年１月13日，上海市文旅局出台的《上海市密室剧本杀内容管理暂行规定》提出，“经营单位应当建立健全未成年人保护机制，注重保护未成年人身心健康。对不适宜未成年人参与的密室剧本杀活动，经营单位应当在显著位置或活动前予以提示，并不得允许未成年人进入”[6]。2022年6月27日，文化和旅游部、公安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应急管理部、市场监管总局出台了《关于加强剧本娱乐经营场所管理的通知》，首次在全国范围内将剧本杀、密室逃脱等剧本娱乐经营场所新业态纳入管理。一系列政策文件的出台说明从国家到地方管理部门对推动密室逃脱、剧本杀行业健康规范发展的重视程度。
目前，关于密室逃脱、剧本杀等行业的建设标准、管理制度、行业规范等的实施细则尚未完全形成。当前，密室逃脱、剧本杀等行业由文化主管部门管理，在具体实践中还涉及文化、消防、安全等监管部门，但这些部门大多是独立监管，横向联动较少。此外，密室逃脱、剧本杀行业逐渐与特色小镇、景区、酒店、民宿等文旅产业相融合，分布范围更加广泛，形式更加多元。这给监管部门带来了更多挑战。
版权之困：盗版侵权乱象
自密室逃脱、剧本杀行业诞生之日起，版权问题就是核心，实践中相关问题不断出现。密室逃脱、剧本杀等娱乐活动的体验性特点突出，通常消费者体验过一次后在短期内不会重复消费。所以，源源不断的高质量剧本是密室剧本类行业发展的核心动力。但是由于知识产权保护机制不健全，品牌方、运营者、创作者在实践中的维权成本过高，市场上的优质剧本一本难求，粗制滥造的盗版剧本充斥市场，模仿甚至是抄袭剧本内容现象泛滥。
安全之困：环境隐患复杂
在实地调研中发现，大多数经营门店缺乏应急处理预案和相应设备，无法处理事关消费者生命健康和人身安全的突发情况。部分密室剧本类经营门店在消防、安全方面不够完善，无火灾疏散逃生应急预案；在公共区域未设置明显的疏散逃生图和有明显标志的消防设备或设施；对易发生触电、烫伤、机械伤害等具有危险因素的区域和设备未设置明显的安全警示标识，存在较大安全隐患。
推动沉浸式娱乐行业规范健康发展的路径
夯实基层党建，注重思想引领
密室剧本类行业是“两新”党建的重要工作领域，同时沉浸式“红色密室剧本类活动”也是“两新”党建创新开展活动的有效形式。近年来，不少“两新”组织尝试在主题党建日安排形式灵活、内容生动的“红色剧本杀”活动，并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但是“红色密室剧本”类活动尚未形成完整的机制，相关剧本匮乏。因此，相关主体应充分发挥基层党组织的作用，发挥其思想引领职能，引导相关经营企业实现依法依规健康发展。同时，还要注重以党建带团建，在沉浸式体验中向以青年群体为主的消费者传递正能量。
完善相关制度，打造示范标杆
推动密室剧本类沉浸式娱乐行业健康发展，一方面应完善制度，升级监管体系；另一方面应积极引导，推动产业升级，如此才能取得实效。
首先，相关主体应高效整合相关部门及属地的行政力量，升级现有综合行政执法平台，完善监管体系。其次，相关部门应出台规范性文件，制定包含内容、安全、运营机制等在内的管理细则，明确从业人员要求和行业准入门槛，提升行业的专业性、规范性和安全性。最后，文旅部门应牵头负责密室剧本类行业的监管工作，协调其他相关部门齐抓共管，开展联合监管工作，确保内容管理、安全生产、消防安全、应急预案等方面有章可循、执法必严、违规必究。
此外，相关政府还应充分发挥引导作用，实施有效的激励政策，选取密室剧本类行业较为集聚的街道（乡）打造示范点，形成IP打造、创意空间设计、投融资机制建设、成果转化、运营管理的全链条模式，并完善区域发展规划，统筹联动相关产业集聚的艺术街区，充分与其他产业相融合，打造出文旅消费新场景。同时，还应鼓励、支持、动员创作人员创作高质量的红色剧本，将“红色剧本杀”“红色主题密室逃脱”品牌化，实现艺术性、商业性、思想性与教育性的有机统一。
严格把关内容，加强版权保护
密室剧本杀等沉浸式娱乐行业要想实现可持续发展，必须具有强大的持续产出新内容和新形式的能力，其中优秀剧本是密室剧本类行业发展的核心要素。面对盗版侵权乱象和缺少优秀剧本的难题，部分剧本杀门店已经成立编剧创作和发行出版团队，尝试将经营方式从单点经营向全链条拓展，使优秀剧本获得长久生命力。因此，行业主管部门应发挥自身作用，加强版权保护，实行内容备案制。同时，监管机构要建立及时跟踪、研判、监测剧本质量的工作机制，并形成动态化评测机制；明确剧作“负面清单”和分级分类标准，注重保护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
畅通交流机制，严格行业自律
行业协会作为政府与市场之间的纽带，不仅能够以第三方身份对行业各主体的经营活动进行监督，还可以通过与政府沟通为行业各主体及其消费者争取经济支持和维权保障，从而提高行业主体及消费者的风险承担能力。政府可以通过行业协会及时获取行业发展状况及相关风险信息，制定科学、有效的治理对策[7]。面对相关行业协会较为分散的情况，应由行业主管部门指导成立密室剧本类行业协会，让其成为政府与经营企业之间以及经营企业互相之间沟通的桥梁，以加强行业引导，促进业内交流。此外，相关主体还应加强对内容创作和发行使用等环节的审查，特别是在法定节假日、寒暑假等娱乐消费高峰期，尤其是未成年人消费的高峰时段，搭建全天候行业沟通平台，促进版权保护与交易管理，保障内容和活动的合法性，从而实现业内良性竞争。
（作者单位：中共北京市朝阳区委党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