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当前中国数字经济蓬勃发展，各类要素集聚，多种经济主体融合参与，逐步形成了数字经济生态系统。随着创新形态和智能商业模式运行机理的不断涌现，联合价值创造的效率迅速提高，相关规范和体系建设迫在眉睫。本文从生态学的角度，剖析了数字经济生态系统的特征、要素构成及相互关系，分析了数字经济生态系统的运行机理和演化机制，提出了培育和发展数字经济生态系统的主要策略。本文旨在丰富数字经济生态系统的理论，同时为区域数字经济培育和发展提供参考。
关键词：数字经济；价值共创；生态系统；共生演化；多元化
中图分类号：F062.2；B845.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5）02（b）--04
在5G、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区块链等技术的推动下，中国数字经济蓬勃发展。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相互促进，数字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占比日益扩大，已成为刺激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2023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53.9万亿元，较上年增长3.7万亿元，增幅扩张步入相对稳定区间，数字经济增长对GDP增长的贡献率达66.45%。与传统产业相比，数字经济的发展速度及波动性更大，也更不确定，企业的发展与上下游、相关方以及产业基础、环境的关系更为密切，基于发达网络的助力，企业之间、企业与相关方之间联系的广度、密度、频度都有指数级的提升，信息、资源、资金、价值的广泛而又深度的相互传递，形成了复杂的数字经济生态系统。尽管近年来关于商业生态系统的文献越来越多，但数字经济的生态系统有其明显特点，生态要素组成以及共生关系也与传统产业不同，本文试图从生态系统的角度对数字经济进行研究，明晰数字经济发展的生态体系构成，归纳数字经济生态体系各要素的共生关系，研究生态演化机理，同时提出推动数字经济生态系统发展的方法策略。
1 数字经济产业特征
截至目前，学界和产业界对“数字经济”有多种不同的定义，综合来看，主要是定义的角度不同以及范围差异，但基本面还是趋于一致的。其中，二十国集团领导人会议发布的《二十国集团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指出，数字经济的关键生产要素是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同时以现代信息网络为载体和依托，有效使用信息通信技术，从而推动效率提升和经济结构的优化。可以看出，数字经济的发展具有鲜明的特征：一是高度依托于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伴随芯片技术、通信技术、网络技术的不断突破，产生持续的新动能，推动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二是作为数字经济核心的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技术等越来越下沉，成为产业和社会的基础设施，广泛融入各行各业，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相互促进、协同发展；三是信息和数据的数量快速增长并一跃成为重要的生产资料，企业间通过数据流动协同要求越来越高，管理者无法像之前一样只要做好内部体系建设和管理即可实现企业目标，而是需要外部广泛连接和协同共生。政府、平台、企业、用户和消费者共同参与到数字经济中来，构成了一个复杂的生态系统，为商业活动提供了巨大载体和支撑。
2 数字经济生态系统的定义、构成要素及共生关系
2.1 数字经济生态系统含义
20世纪30年代，英国生态学家坦斯利（A.G.Tansley）提出“生态系统”一词，指的是由生物与环境构成的有机整体。作为生物学的隐喻，生态系统被应用到经济和产业领域。1997年，James F.Moore提出了“商业生态系统”概念。伴随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人类社会进入数字经济时代，需要以数字经济的视角重新审视产业生态系统，研究其新特征和规律。如国内学者韩亚品（2021）认为：数字经济生态系统也和生物界的生态系统一样，有生产者、消费者、分解者，他们与生态环境之间产生良性互动的紧密合作关系，但是数字经济生态系统的特点是以数据资源为基础且边界开放。
2.2 数字经济生态系统的成员构成要素及相互关系
相较传统的商业生态系统，在数字经济领域，需要关注数字技术对商业生态的巨大影响以及数字化理念在商业活动中的关键作用。数字化时代快速催生出大量新物种，商业生态系统的组成、结构、形态、关系、机制等都不可避免出现变化。区别于生态系统在其他产业的应用，区域数字经济生态系统关注的是数字化的技术创新及应用，有其鲜明的特点，就着眼于区域数字经济的发展而言，从聚焦数字经济企业发展的角度，以区域全社会为基础，数字经济产业生态系统的构成可以分为三类种群以及区域内外的社会环境：
（1）主体类。包括各细分产业核心企业及上下游相关企业，它们是创造数字经济价值的最主要成员。行业核心企业对相关行业具有引领和带动作用，处于核心生态位；上下游企业形成专业化分工，承担产品和服务配套，起到产业链的协同作用，这两类企业共同构成整个产业。
（2）基础类。包括政府、网络运营商和产业园区，他们为数字经济企业提供基础设施和生产环境；政府是生态系统最直接的建设者，提供基础设施和资源配置，提出产业发展政策，对数字经济企业的发展产生重要的引导和支持作用，同时通过政策和服务管理维护生态系统的有序发展；网络运营商提供基础网络及相关服务，园区提供物业以及各类增值服务。
（3）支持类。包括高等院校、行业协会及金融、人力资源、法律、税务、知识产权、管理咨询、媒体等第三方服务机构，为其提供数字经济企业专业化的服务。这也是地方产业发展过程中最容易忽视的一类，对数字经济的发展极为重要。如：相对于企业是产业发展的主体，高校和科研机构则是创新的核心，它们源源不断向生态系统内输入技术和人才等关键要素；行业协会整合协同行业内资源，发展产业、规范行业、服务企业，产生合力，形成自律；金融包括银行和投融资机构，提供数字经济企业各类金融服务；人力资源机构提供人力资源招聘、培训及人事代理等各类服务；法律、税务、知识产权、管理咨询等则提供各类相关领域的专业化服务，起到催化剂和黏合剂的作用；媒体包括传统媒体和新媒体，可以提供数字经济相关产业、企业的宣传推广等服务。
（4）区域内社会环境。区域内全社会是区域数字经济承载的环境，对数字经济的发展具有重大作用，包括生活（交通）配套，文化、经济水平等，培育好的发展环境，无疑与数字经济的发展息息相关。如硅谷网络联合投资和硅谷社区基金会每年推出的硅谷指数就从居民、经济、社会、空间、治理等维度分析数字经济高地硅谷的发展环境，评价硅谷的竞争优势及区域健康水平，通过指数发现问题和机会进行改进，为硅谷的数字经济生态系统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
（5）区域外社会环境。鉴于数字经济连接的广泛性，区域外社会环境也会与区域内的数字经济发展产生关联，对其发展产生相互影响。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世界的技术、社会、经济发展都将对区域数字经济生态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可见，数字经济生态系统构成的各成员具有自身独特的价值存在和利益诉求，相互之间不断进行物质、能量和信息的交换，既有竞争又有合作，呈现生态共生关系，某一类角色的缺失往往会对产业的发展带来一定的影响。
3 数字经济生态系统运行机制及演化规律
3.1 运行机制
数字经济生态系统具有商业生态系统的一般运行机制，在商业机会发展的框架内，系统的所有物种、种群、群落相互依存，协同发展。但由于数字经济生态系统广泛采用了数字化手段，物种间相互互动的广度、深度都得到大幅度强化，企业之间、产业之间的边界均得以延伸并模糊化，系统的整体效率和能级极大提升，这些变化势必影响系统的运行机制。
数字经济的鲜明特点是信息的数字化以及快速流动、充分利用。新世纪以来，电子信息技术的进步及广泛应用，带动电子制造业、通讯业和互联网等产业的快速发展，数字产业化蓬勃兴起，大量的信息被数字化并在网络上充分流动起来，而且愈演愈烈，流动越快、效率越高，对经济的促动越大。从资讯、娱乐、社交、电商到各行各业，数字经济正在往各个行业渗透，融合发展。同时，信息的快速流动带动资源的快速流动，产生降低成本、提升效率、衍生价值乃至重构形态的积极效果。数字经济之所以能够快速发展，基于数字经济生态系统的五大运行机制：
（1）耦合机制：相比其他传统产业，数字经济生态系统下的各物种之间耦合度更高，企业边界趋向模糊，信息快速流动，外包普遍出现，整合程度越高，资源成本越低，效率和效益越高，生态种群及环境对企业的相互影响相较以前更加明显和突出。
（2）开放机制：生态系统内不断有更新的组织和资源卷入进来，就像滚雪球一样，组织和资源来自全球，系统通过开放实现熵减和发展。系统内外产生广泛而充分的相互作用，同时建立网络化的及时反馈机制，当系统发现外部环境有不同的输入时，可以及时通过反馈机制快速调整，以便应对外来冲击，让系统保持变化中的稳定。
（3）泛在机制：生态系统内各要素间广泛而随时的链接，并具有高渗透性，数字技术逐渐下沉，正成为产业和社会的基础设施，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及移动网络等技术得到充分运用并不断升级，数据逐步成为最有价值的生产资料。
（4）协同机制：信息的完全透明，通过信息和资源的共享可以降低成本，提高效率。组织内外部资源充分利用，不需要大量冗余于某个组织，对组织的运营和相互协作具有反馈和引导作用，形成共同体，相互之间产生共生关系，各成员互补互促，协同共进，缺一不可。
（5）进化机制：生态系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根据数字技术的进步、市场和环境的变化快速响应，灵活应变，各相关方通过互补迭代的方式共同进化和再升级。
3.2 演化规律
数字技术的发展、迭代和应用促进了数字经济生态系统中不同物种、种群、群落和子系统的训练和共同进化。同时，系统内部各成员间以及与外部环境间发生快速的互动，以应对瞬息万变的市场变化，随着信息、物质和能量的交换，通过自我调节保持系统的动态平衡，共同适应环境变化。物种和群体之间的协同合作产生系统的价值创造和共享，并使得系统产生螺旋式提升和周期性演化，促进数字经济生态系统的动态有序发展和有机更新，这种系统具有自创生、自适应、自修复、涌现性的特点。区域数字经济生态系统的演化大致分为四个时期。
（1）形成期。区域数字经济生态系统的形成首先要有“种子企业”，它可以是原有传统企业数字化改造转型升级而来，也可以是数字化创业企业快速发展形成，或者由政府从外部招引产生，这些“种子企业”逐渐成长为生态系统的核心企业。在此基础上，通过政府培育和市场机制吸引更多相关企业的加入，渐次性形成企业群落。初期，系统规模不大，技术不完善，市场规模较小，系统发展速度缓慢，但这是一个慢慢积累的过程，随着成员的不断加入，系统的优势才不断显现，能力也不断提升，生态系统逐步成长起来，当系统结构不断完善和功能逐渐稳定后，就相应进入下一个时期。在初期，系统组织内部成员企业间合作能力弱，相互之间的信任关系和协同耦合度低，企业之间主要是同质化的竞争，制约了系统的成长。系统首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集聚效应尚不明显。在此时期，政府主要的功能是培育。
（2）成长期。为促进数字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政府制定一系列促进生态系统发展的政策措施，公共服务部门也提供了更加深入的服务。技术服务平台不断完善，交通、通信、能源等基础设施不断优化，教育、医疗、购物、娱乐等生活设施更加便利，数字经济主体的生存环境大大改善。同时，生态系统发展环境的改善又吸引了更多企业不断加入，产业链条不断延长，产品种类不断增多，形成良性循环。行业协会发挥作用，利用行业规则协调企业间利益、促进企业协作及代表行业与政府、社会连接交互，会计、税务法律、人力资源等中介服务机构获得市场机会逐步发展。在这个阶段，企业分工细化，企业间的关系日趋密切，合作加强，信息流动加快，知识溢出效应明显。在此期间，政府的主要功能是发展。
（3）成熟期。区域内主要数字经济企业的数量扩张基本完成，各种类相关节点的配套功能发展良好，系统的发展主要体现为系统内部各成员之间的信息流动愈发频繁，价值链上分工不断优化，系统效率不断提升，企业协同非常紧密，企业边界逐渐模糊，出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共生现象。整个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形成了一种网络性的整体优势。在此期间，政府的主要功能是规范。
（4）更新期。生态系统在成熟期后，继续接受技术进步和市场升级的双重驱动，数字技术的产业应用范围越来越广，生态系统不断有新的产业、新的物种加入，程度也越来越深，物种间的共生关系越来越紧密，生态系统层级递进，螺旋式上升迭代升级，进入二次成长期，完成蝶变飞跃。在此期间，政府的主要功能是引导。
上述四个时期并没有清晰的界限，数字经济具有的高创新性、强渗透性、广覆盖性、边际效益递增性、外部经济性等特点，同时新质生产力、共同富裕、“双碳”战略、ESG、元宇宙等新目标、新模式都会不断推动生态系统持续升级。
4 区域数字经济生态体系建设的方法
正是基于数字经济发展快、覆盖广、影响深的特点，对于区域而言，是产业转型升级、优化就业结构、提升城市竞争力的重要抓手，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数字经济事关国家发展大局。一个区域要发展和壮大数字经济，就要重视数字经济生态体系的建设。根据数字经济的发展特点、生态系统作用、要素构成及共生关系、运行机制和演化规律，本文提出区域数字经济生态体系建设的方法建议。
4.1 注重生态系统主体培育
如前所述，“种子企业”或核心企业是数字经济的发源地和发动机，在群落的形成过程中，种子企业是关键初始要素，政府必须在本地广泛摸底，充分挖掘，并下大力气培育，特别是加强对传统产业进行辅导，促进各传统产业重点企业转型和升级，转化为数字经济生态系统骨干成员。同时，数字经济生态系统需要各种不同类别的主体参与，涵盖产业的上下游，同时各类主体的结构不同、发展阶段不同，相关诉求不同，问题和困难也不同，需要针对性地帮扶解决，提供个性化的政策和解决方案，帮助各主体寻找并扎根于各自的最优生态位，并逐步形成数字经济相关产业各类创新资源集聚状态，从而建立生态自组织系统。这就需要政府系统谋划，精准施策，补足短板，细致服务，加强各层次、各阶段主体的培育，逐步形成结构功能完整，各类主体协调发展的格局。
4.2 促进资源高效有序流动
生态系统不是各类主体的静态堆砌，其价值附加在于相互间智力、资金、信息、资源等要素的充分流动，政府需要精心谋划，充分整合各类有效资源，优化资源配置和促进创新成果共享，建立信用体系，破解各种梗阻和障碍，促进生态系统内各成员相互之间的信任以及共同认知，全方位促进资源的高效有序密集流动，从而产生协同倍增效应。这里比较容易忽略的是各类第三方机构，需要促进各类中介服务组织的发展，帮助其建立与各类主体的链接，充分发挥催化剂和黏合剂作用，各要素都要关注，针对其自身特点和相互关系推动发展，加强链接，促进各类要素互联互通，包括物质、能量、信息之间的交换，加快系统的“新陈代谢”。切忌简单粗暴，或者认为这是企业自己的事而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4.3 加强人才培养技术创新
目前，数字经济产业人才较为匮乏，这或将成为制约数字经济发展的“卡脖子”难题。在数字经济生态系统中，人才始终是最活跃最核心的要素。数字经济场景之创新、技术之融合、协同之丰富对从业人才提出了极高要求，既要熟练应用数字经济相关的技术，又要有数字化思维能力，需要各类跨界融合式人才，而市场上现有人才无论是在数量还是在质量上都存在严重短缺。政府要针对本区域主导产业数字化转型趋势及人才匹配情况，做好数字化人才储备与人才供给，引导高校科研机构及各类人才主体做好数字经济产业人才的培养和引入，充分发挥政府、高校、产业的三螺旋协同作用。同时，着力提升全民数字素养，打造数字化社会。
4.4 营造数字经济发展环境
好的土壤能让作物汲取好的营养，优渥的产业环境和开放包容的社会环境能够吸引优质企业入驻，有利于产业创新的迸发，也能使企业发展如虎添翼，政府不能囿于固有观念和原有的管理思路，要发挥工作主动性，利用政府治理工作的信任度、执行力和超脱地位的优越性，持续进行“放管服”改革，简化行政审批程序，深化“数字化改革”，提升政务服务标准和效率，以营造更便捷、高效、温暖的营商环境。通过制定政策、推动创新、优化流程、提升服务、培育文化等，为数字经济生态系统的形成和完善建立良好的发展环境，以便于企业在其生态中充分享受阳光雨露，茁壮成长。同时，做好行业统计和监管，使产业规范有序健康发展，防止个别物种过度侵蚀公共资源，导致生态崩溃。
5 结语
数字经济生态系统的丰富及健康情况，对区域数字经济的发展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要充分重视区域数字经济生态系统的建设，系统培育生态种群，促使各物种间信息资源的高效流动，推动各种群的合作和效率，相互间共生进化，并不断衍生出有生命力的新物种，增强生态系统的健壮性，加速产业整合和赋权，最终提高区域经济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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