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各民族在漫长的生产实践中孕育了丰富多彩的文化,它们表征着丰富的符号意义。服饰作为民族文化的传播介质,其色彩、图案、花纹、材料、质地、样式等诸元素都是经过抽象化、整合化和凝练化之后所组成的各种文化元素的符号性表征,它们共同构成了民族服饰整体的民族性符号特征。现以仡佬族服饰为研究对象,通过实地走访调查、查阅相关资料、视频音频记录等方法,研究仡佬族服饰传承发展的现状和面临的困境,并从传播学的视角提出传承发展民族服饰艺术的创新性思路。
仡佬族服饰保护与传承面临的困境
传统服饰工艺日趋衰落
仡佬族人善纺织、刺绣、蜡染,历史上因其服饰色彩款式不同而被称为“青仡佬”“红仡佬”“花仡佬”“披袍仡佬”等。十九世纪后半叶,洋纱和洋布大量流入中国市场,极大冲击了纺织手工业的发展。在这种境况下,仡佬族服饰发生了重大变革,制作材料上,土布逐渐被蚕丝和织布取代。在现代社会,随着仡佬族文化与汉文化的交流、交往,他们的生活习惯逐渐趋近于汉族,民族间的差异迅速缩小,民族服饰的独特风格逐渐消减。再加上现代科学技术的强烈冲击,传统的服饰工艺在现代化浪潮中一步步走向了衰落。
传承意识薄弱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民间大众创造的民间产物。少数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创造和传承主体是少数民族群众。传承人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得以传承和发展的重要力量,是文化遗产“活态”保护必不可少的载体。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很多仡佬族服饰传承人面临着收入微薄、生存艰难的困境,他们认为仅靠服饰展演和手工艺劳动难以满足自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因此,很多年轻人都选择外出打工,在与外界频繁交流的过程中,他们的思想不再囿于传统,缺乏对本民族服饰文化的自信和认同。这种思想意识和文化价值观念直接导致他们难以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传承民族服饰文化,而传承载体的中断必将面临服饰文化传承后继无人的窘境。再加上学校缺乏关于服饰文化方面的教育,未将服饰工艺引入课堂,很多孩子在小时候就未对自己民族的服饰形成认知,以致长大后对本民族服饰缺乏关心。
缺乏资金、法律等政策性扶持
当前,仡佬族服饰文化保护经费投入总量不足,缺乏专用资金,特别是缺失用于服饰保护和传承方面的资金。基于“钱景黯淡”,很多服饰传承人由于要养家糊口,便很难将主要精力投入服饰文化传承。此外,仡佬族服饰文化的保护与传承缺乏健全的法律法规和激励性政策,相应的配套措施也不够完善,没有形成完整的服饰文化传承与保护的法制体系,保护工作未能形成齐抓共管的局面。总而言之,政府没有发挥自身的主动性,对仡佬族服饰文化保护与传承的重视度不足。
服饰文化创新性不足
仡佬族服饰在社会发展的浪潮中,未能实现自身的创造性转化,与时俱进,紧跟社会潮流,适应现代社会人们对其的需求。近几十年来,仡佬族服饰基本上没有得到创新,即使偶有创新,还会被认为是对传统服饰文化的破坏,引起非议,得不到认可。虽然有一部分人对仡佬族服饰的传承与发展比较重视,但在创新性方面却没有使其得到实质性的突破。仡佬族服饰工艺在制作过程中尤为烦琐,蜡染、编织和彩绣等传统制作工艺不仅复杂、费时费力,而且极难进行工业化生产。在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当今时代,没有利用科技手段进行保护以及保护方式方法的不科学、创新性不足,仡佬族服饰自然而然会离人们的生活越来越远。
传播学视域下仡佬族服饰保护与传承
提升传媒引导力,增强文化自信和认同
文化认同是对同一民族内部文化体系的认知和传承,体现了民族文化的相互理解和沟通、彼此信赖和尊重。一方面,文化认同是肯定自身民族文化价值的过程。另一方面,文化认同也是一个外化过程。作为以民族服饰为基础的少数民族文化认同,通过进行符号区别和辨认,对符号所蕴含的深层文化内涵进行认识和理解。
通过发挥传媒的教化效用,可以提高人们对仡佬族服饰文化的重视,增强对本民族服饰的自信心和认同感。传媒可以通过议程设置,将仡佬族服饰带入公众的视野,通过对典型事件和典型人物的宣传、报道和评论,引起受众和相关部门的重视。特别是在每年的“文化和自然遗产日”,应加强报道宣传力度,使之常态化,久而久之,对受众产生潜移默化的持久影响,进而引发他们的关注和深思,增强认同感。国务院办公厅在《关于加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中强调,要“鼓励和支持新闻出版、广播电视、互联网等媒体对非物质文化遗产及其保护工作进行宣传展示,普及保护知识,培养保护意识,努力在全社会形成共识,营造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良好氛围”。在媒介化社会,传媒在传播文化知识、引导思想、塑造观念和规范行为等方面发挥的作用无可替代,对于良好的信息环境和文化氛围的营造更是大有裨益。此外,传媒还可以通过舆论引导,推动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的完善,为仡佬族服饰的保护传承保驾护航。
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相结合,加大传播力度
当前,随着媒介技术的不断变革与发展,传播生态和传播环境发生变化。在这种环境下,传播渠道更广、方式更多,传播内容也更丰富多样、更具创新性。在仡佬族服饰的传承传播中,既要利用电视、报纸和广播等传统媒体进行传播,又要充分发挥新媒体蕴含信息量大、传播速度快、覆盖面广以及互动性强等优势。
尤其是在新媒体语境下,网络、手机、数字电视等新媒体可以使信息的传播速度远超从前,文字、声音、图像等实现了适时跟踪报道,信息的全面性前所未有。一方面,新媒体的强交互性在一定程度上激活了民族文化的网络传播。另一方面,新技术吸引普通民众参与网络民族文化的建构和传播工作,不仅效果好,而且成本低廉。例如,相关部门可以搭建仡佬族服饰网络展示平台,利用网站、微博、抖音、微信公众号等,向受众详细介绍仡佬族服饰的制作过程、内涵以及意义等,让受众能够获得全面的了解和认知,并尽可能与当地旅游业相结合。还可以定期举办服饰展演活动,通过网络直播、短视频、热门互动平台等受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将传播内容与文字、声音、画面有机结合,增强宣传力度,扩大影响力,进一步引发人们的关注。服饰传承人也可以利用微信、抖音等新媒体平台,通过图片、视频和开课教学等模式展示仡佬族服饰的魅力,在传播的过程中实现传承。
融合数字化技术,建立线上与线下展示博物馆
非物质文化遗产无形陈列被认为是对应于以实物为主的传统陈列模式的新发展,以信息技术、虚拟技术、视听技术等代替实物陈列表达形象与动态的内容。
随着数字化技术和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打造线上服饰博物馆已经成为可能,从而实现线上与线下的有效对接。实体博物馆馆藏资源有限,并受开馆、闭馆限制,在一定程度上难以满足受众的需求。而搭建线上服饰博物馆能有效突破空间和时间限制。首先,在内容的展示方面,应通过VR(虚拟现实)、AR(增强现实)和3D影像等技术,将图片、声音、文字和视频等信息相融合,重构仡佬族服饰穿着和生活场景,将受众带入沉浸式体验,使受众真真切切地感受仡佬族服饰的民族特性。其次,信息传播过程并不总是对等的,少数民族文化往往存在信息传播难的问题。通过微信、微博等平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决这种信息传播不均衡的状况,而且也能与受众增强互动,带来更好的交互传播效果,提高信息传播的实效性。最后,将其推向市场化,吸引更多的社会团体或组织对仡佬族服饰博物馆进行投资建设,加强硬件基础设施建设,完善各项功能,而这又能对仡佬族服饰的推广起到反推作用。
加强人才队伍建设,提高专业化水平
我国大多数民族地区缺乏专业的新媒体运营人才。政府部门和文化部门应协同合作,加强与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的合作,统筹各方力量,加大资金投入,加强新媒体技术人才的培养和引进,打造一支高端、专业的新媒体运营团队。新媒体人才应不断适应媒介生态的变化发展,提高自身的媒介素养,完善知识储备,为仡佬族服饰文化的传播贡献智慧。
客观记录相关信息,保持文化“原真性”
传媒参与文化保护的直接表现是通过文字记录、图片拍摄、影像录制等多种方式对其进行原生态保存、展示和传播,保持“原真性”是这一过程中需秉持的重要原则。在仡佬族服饰的代代传承中,受时代、社会和环境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仡佬族服饰的风格、意蕴等文化内涵很容易发生变化,甚至会出现传承链条中断的困境,而传媒的介入可以完整记录现阶段仡佬族服饰工艺的制作流程,并且通过对其进行系统全面的整理保存,建立科学的数据库和档案。通过当地博物馆、文化馆、电视台等机构,对这些整理的资料进行展览或播出,既能传播仡佬族服饰文化,又能为相关学者的研究提供参考。而要保持“原真性”,记录者和被记录者都责无旁贷。记录者应该对仡佬族服饰文化作详细全面的了解和田野调查,具备扎实的专业素养,在记录的过程中做到客观、中立,秉承实事求是的原则。被记录者要尽可能道明仡佬族服饰背后所蕴藏的文化价值、内涵等深层内容,引起更多公众的重视,推动其加入仡佬族服饰的保护与传承。
借助大众传媒平台,设计传播特色文创产品
民族服饰文化与现代广告结合,为仡佬族服饰的保护、传承与传播提供了一条新路径。将传统民族服饰文化运用于现代广告创作,既为现代广告设计提供了丰富的创作元素,又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现代广告的审美情趣与人文内涵。因此,无论是通过融合了民族服饰文化元素的广告传播,还是以民族服饰文化为本体的广告营销推广,都可作为推广与传承发展仡佬族服饰文化的新思路。以仡佬族服饰为例,可以设计整套VI作品,统一仡佬族服饰形象宣传与包装推广。包括向社会公众赠送印有仡佬族服饰特色标识的靠背(如图1所示)、购物袋(如图2所示)、钥匙或手机挂件(如图3所示)以及台历(如图4所示)等,以及通过邮局或银行发行印有仡佬族服饰的纪念币、明信片、贺卡等。
在大众传媒语境中,民族文化传播已经离不开大众传媒。一定程度上,借助大众传媒平台的仡佬族服饰文化传播,必然会受到传媒技术、外来文化、商业运营等因素的影响,使民族服饰文化的传播介质如服饰色彩、样式、图案等发生一定的异化,从而对仡佬族服饰的保护和传承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以仡佬族服饰为研究对象,探讨传统民族文化的保护和发展,应客观看待大众传媒对民族文化传播的积极作用,充分利用其优势,加强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创新,使大众传媒在当下文化多元化的环境中真正起到让人们了解、认知民族文化和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