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从多角度、多层次解构妇好鸮尊，为妇好鸮尊的再设计提出新策略。首先，通过现有文献查阅、实地考察、图文结合等方法，对妇好鸮尊进行系统的解构分析，形成妇好鸮尊“源系统”；其次运用产品层次语义工具对其“分流”，筛选出符合设计目标的元素；最后，利用CGM模型对妇好鸮尊进行设计转化，并结合产品层次语义进行再设计，从而设计出既可以保留妇好鸮尊的特征，又可以在此基础上创新出符合现代文化的文创产品。
关键词：妇好鸮尊；产品层次语义；CGM模型；文创产品
“如金如锡，如圭如璧。”我国自古就有托物言志的传统，将青铜器的精坚人格化，凸显了我国古代对于青铜器的重视。妇好鸮尊作为殷商青铜器的典范之作，其本身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殷墟通过近百年的发掘，已经积累了浩如烟海的资料。文化创意设计工作的本质就是对这些资料进行“二次加工”，加工效果如何则取决于已发掘文化的深度和广度。文化创意工作并不是简单的对古器物的造型、纹样或色彩进行提取，而更应该是一种精神上的“活化”。所以这就要求设计师去了解其背后更深层次的文化内涵。《博物馆文创大家谈》中提到在文化创意产品设计前期要进行精准定位，选择最具特色的、典型的文物元素，为创意研发确定正确方向；以及设计开发时首选代表性藏品，游客的记忆点深刻，在选购时就会首选这些产品[1]。因此，选取殷墟妇好墓出土的最具特色的青铜器妇好鸮尊展开研究，并在罗仕鉴构建的器物知识系统的基础上对鸮尊进行解构[2]。
一、妇好鸮尊“源”与“流”
柳冠中在《事理学方法论》中论述过“源”与“流”的关系[3]，依此可以将妇好鸮尊的文化知识系统称为“源系统”，运用产品层次语义工具从系统中选择符合设计目的的元素，即为“分流”。
（一）妇好鸮尊“源”系统
妇好鸮尊“源”系统由3部分组成即：文化知识解构、形态要素分析与解构、纹样要素的分析与提取。
1.妇好鸮尊“源”系统——文化知识解构
文化知识解构在文创产品设计流程中占据着重要一环。为了赋予文创产品更多的文化属性与内涵，很多学者都开展过对文化融入产品的研究，如文化基因[4]、文化因子[5]、文化数据库[6]等。通过对文化知识的解构与剖析，从而获得更多的设计灵感。因此本文分别从基本信息、造型知识、功能知识、技术知识、文化知识5个角度对妇好鸮尊尽可能详细的进行文化知识解构，从而得到妇好鸮尊“源”系统，详见表1、表2、表3。
2.妇好鸮尊“源”系统——形态要素分析与解构
妇好鸮尊整体为猫头鹰造型，呈昂扬向上之势，头部两侧饰有高冠，双翅紧紧地贴在身上，两足蹬地，仿佛下一秒就要蓄力奋飞[7]。尊盖则被巧妙的设计到了头的背部，从而使得器皿在正面看起来更加整体统一。在尊盖上装饰以鸮龙圆雕，便于拿取，同时也为器型本身增加了装饰；背部有一把手，又称鋬，便于使用者倾倒美酒。下垂的宽尾和粗壮的两足呈“三足鼎立”之势，使器身生动却又不失稳重。将妇好鸮尊的形态的进行解构，可以将其分为冠、头、喙、鸮、龙、身、翅、足、尾、鋬十个部位，形态解构见表2。
3.妇好鸮尊“源”系统——纹样要素的分析与提取
除了整体造型外，妇好鸮尊繁缛细腻的纹饰同样出彩。其纹饰为“三层花”工艺，即：主纹定调，地纹打底，主纹之上再加饰纹。鸮尊通身以云雷纹打底，且以扉棱纹为中心，所有纹饰均左右对称[8]。高冠上饰以夔龙纹，头部前后各饰以不同风格的兽面纹，宽喙的正面和侧面分别饰以蝉纹和回钩纹，鸮龙圆雕周身布满鱼鳞纹和菱格纹，鸮尊前胸饰有牛首纹和蝉纹的组合纹，颈部饰有两头一身的怪夔纹，后背饰以一对夔龙纹组成的兽面纹，鋬手饰以牛首，鋬手之下饰以展翅尖嘴鸱鸮纹，两翅饰以蟠蛇纹，两足各饰以夔龙纹。部分纹样分析见表3。
通过线描得到的纹样并不适合直接运用于设计，还需要对现有的纹样进行NURBS曲线提取与精简，从而方便后续设计的使用和修改。通过对纹样基本轮廓的曲线提取，以及部分纹样形态的曲线化、几何化以及标准化，对一些模糊的、意义不明的装饰进行删减，对一些纹样共有的饰纹，如云纹、鱼鳞纹、菱格纹标准化。详细纹样提取过程见表4。
（二）“流”——产品层次语义
用符号去诠释产品，用产品去展示符号，从而产生了产品语义学；为使产品设计过程更加科学与理性，基于皮尔斯符号三元关系，即客体、表征、诠释，从而产生了产品层次语义。产品层次语义由指示性语义、图像性语义、象征性语义三部分组成。指示性语义，是指在产品设计过程中，进行一个或多个语义的提取、发散，从而明确设计方向；图像性语义，基于产品造型的典型特征来表达语义，从而使语义更加形象；象征性语义，以自然语言为基础，与产品意象构成映射，从而满足文化与审美需求。欧静基于层次语义特征对激光切割机这类复杂产品进行分析，从而改进了设计[9]。许晓云通过对老年家用手持吸尘器的交互方式进行了再设计，从而验证了产品层次语义这一方法的可行性[10]。在此基础上，文章通过对妇好鸮尊“源”系统的“分流”，构建产品层次语义模型，并将层次语义模型划分为语义提取、语义表达、语义概括、语义评价四个层次，从而使设计流程更加的清晰，也使设计目标进一步明确，产品层次语义模型见图1。
二、基于CGM模型的" " " " " 妇好鸮尊设计要素设定
CGM模型（Conceptual Gene -rative Model），又称概念生成模型，是在形状文法的基础上不断发展优化而来的一种生成式设计模型。由于CGM模型并不产生精确的CAD模型，只通过概念性的模型对产品风格进行探索，因此具有优秀的通用性和可变性[11]。CGM模型的三要素分别为：基本造型要素、基本结构要素、基本变形规则。CGM模型的基本操作步骤如下：（一）解构现有产品，提取产品造型要素以及分析结构要素；（二）依据设计目的，选取造型变换规则；（三）将变换后的新产品造型要素进行重构。
CGM模型目前已适用于产品设计领域。如黄新媚等将CGM模型引入畲族纹样再设计，从而得到了既符合现代审美又保留了民族特色的新纹样[12]；常雨等通过CGM模型对所获得的共性元素进行二次设计，从而得到天门糖塑狮子的数字化模型[13]；戴志娟等将显隐性设计因子与CGM模型结合，重新设计了鲁南民间彩印画布图案[14]；孙培贤等运用CGM模型在Grasshopper插件中对目标产品进行形式再造，从而设计出了具有剪瓷雕工艺特征的户外家具[15]。在此基础上，本文将妇好鸮尊“源”系统与分流工具—产品层次语义同CGM模型结合，有利于拓展CGM模型的通用性，从而使模型与文创设计内容更加适配。首先对妇好鸮尊进行多角度、多层次的分析与解构，得到妇好鸮尊的文化知识解构系统，即“源系统”；再通过产品层次语义对“源系统”进行“分流”，得到新的设计灵感、设计元素和设计方向；最后将归纳后的“流元素”导入CGM模型，对其造型要素、结构要素、变形规则进行相应的规范与设定；最后运用变形规则对所提取的造型要素进行变形，并辅以结构约束，从而实现设计转化、应用与评价（如图1）。
（一）基本造型要素设定
依据CGM模型的设定方法，妇好鸮尊基本造型可以由10个部分组成，分别记为C（Crown）、H（Head）、Be（Beak）、O（Owl）、L（Loong）、Bo（Body）、W（Wing）、F（Foot）、T（Tail）、Ha（Handle）。根据表1和表4提取的基本造型要素，建立基本造型要素库（见表5）。基本造型要素库可提供妇好鸮尊造型基本型，以确保其造型特色，进而开展后续的设计转化。
（二）基本造型要素结构图设定
结合妇好鸮尊各部分造型元素之间的构成特征，将10个基本造型要素（C、H、Be、O、L、Bo、W、F、T、Ha）及各部分所对应的纹样，根据其三视图的基本关系进行组合（如图2）。各个造型部分的相对位置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可以根据妇好鸮尊衍生设计的艺术特色、应用场景、适用范围等因素对其进行适当的调整，从而使妇好鸮尊的造型元素、造型特色与文创产品更好的融合。
（三）基本变形规则要素的设定
CGM模型运用的变形规则源于形状文法，包含了从二维图案到三维形态的变形规则，常见的变形规则有置换、增减、缩放、复制、旋转、镜像、坐标微调等。CGM模型的具体变形规由本身的设计要求所决定，设计对象不同，所对应的变形规则也会产生变化。对应的变形方式不仅可以使设计方案得到创新，又可以保留设计原型的特色。根据对妇好鸮尊造型的形态及纹样的解构、提取，总结出了妇好鸮尊基本造型要素间所存在的变形规则，并将其变形规则进行汇总，变形规则设定用有限合集R表示，记做 R∈{R1，R2，R3…Rn}，见表6。
三、基于CGM模型的妇好鸮尊造型再设计
根据妇好鸮尊造型在形态、纹样、构图三个方面的视觉特征，构建其设计流程，设计流程图见图3。首先，同时将妇好鸮尊的10个基本造型中的形态要素和纹样要素依次导入，通过一次或多次变形规则进行变形，使形态与其对应的纹样相互适配，从而得到新的造型部分，记为X1、X2、X3……X10。其次，运用基本造型要素结构图（L）对新的造型部分X进行组合，并对其位置和比例进行控制，最后根据设计要求和审美需求输出最终造型，记作Z。
（一）造型的设计转化
通过对现有妇好鸮尊的形态要素、造型要素、构图要素进行分析，不同视图对应的形态与纹样均有差异，所以本文以妇好鸮尊的正视图为设计转化案例，对该设计流程进行验证。首先，从基本造型要素库中选取妇好鸮尊的正视图所涉及的8个基本形态要素（C、H2、O1、B2、Be1、T1、W2、F1）和10个基本纹样要素（C+、H1+、O+、B1+、B2+、Be1+、T+、W2+、F1+、F2+），导入CGM模型；其次对于所涉及的基本造型元素运用变形规则库中的变形规则进行造型转化；最后运用设定的基本造型要素结构图对其位置与比例进行控制，得到妇好鸮尊正视图的造型设计案例。设计转化过程见表7，造型组合重构过程见图4。
妇好鸮尊的基本视图分别为背视图、正视图、侧视图，根据视图的不同，从而设计转化出3个基本的造型案例，如表8所示Z1、Z2、Z3。在此基础上，又衍生出不同特点的设计转化案例，如充满动感的“鸮尊展翅”（Z4）、“鸮尊回眸”（Z5）；又如放大其某一特征的案例，“鸮尊巨喙”（Z6、Z7）。设计转化结果见表8。
（二）妇好鸮尊文创产品应用案例
文创产品是现代文化和古代文化的共同载体，并且兼具文化性和实用性，深入挖掘妇好鸮尊的文化与艺术价值，既是对殷商文化的传承与保护，同时又赋予了文化创意产品独特的精神内涵。将妇好鸮尊造型运用于日常用品，也可以让大众与3000多年前妇好鸮尊产生共鸣，从而激发大众对于殷商文化的兴趣，产品应用流程图见图5。
通过产品层次语义工具对妇好鸮尊“源”系统分流，经过语义提取、并经过多次发散得到“筷托”“宽喙”等设计意象，再通过语义表达中的“宽喙”造型特色相结合，最后由语义概括得出设计目标，即“具有妇好鸮尊宽喙特征的筷托”。依据此设计目标去调整CGM模型中的两大模块，即基本造型要素，以及基本结构要素，从而通过CGM模型对现有的设计元素进行一系列的增删、变形、叠加、重构，最后得到了具有鸮尊特色的“倒山字形”筷托（如图6）。
四、结语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虽是形容君子尚德，但也包含了古人对于“工匠精神”的思考。工匠虽已离我们远去，但是留下的妇好鸮尊却如明星照亮了我们的历史与未来。通过对妇好鸮尊的多维度解构，挖掘其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借助CGM模型对其基本造型要素、基本造型结构要素进行规范、整理、约束，并运用基本变形规则对其进行变形，通过对一个或多个造型要素进行特定的变形和重新组合，从而可以得到较多的设计方案，同时也证明了该方法具有一定的可行性和可用性，一方面在设计转化过程在可以保留其风格特色，另一方面也为复杂古器物提炼设计元素提供参考。
参考文献：
[1]周志.博物馆文创大家谈[J].装饰，2016（4）：46-51.
[2]罗仕鉴，董烨楠.面向创意设计的器物知识分类研究[J].浙江大学学报（工学版），2017（1）：113-123.
[3]柳冠中.事理学方法论[M].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2019：137-174.
[4]苟秉宸，于辉，李振方，等.半坡彩陶文化基因提取与设计应用研究[J].西北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4）：66-69+104.
[5]马宁，王亚辉.基于半坡彩陶文化因子数据库的家具创新设计应用[J].林产工业，2021（12）：39-43.
[6]赵云彦.蒙古族游牧居住文化原型数据库架构设计与应用[J].包装工程，2021（24）：93-101.
[7]龙楚怡，吴卫.殷墟妇好鸮尊艺术特征及其文化内涵探析[J].设计，2015（6）：113-115.
[8]孟璐茜.妇好鸮尊所属的鸟兽形尊的源流及其文化内涵[J].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1）：59-66.
[9]欧静，赵江洪.基于层次语义特征的复杂产品工业设计研究[J].包装工程，2016（10）：65-69.
[10]许晓云，高志婷.基于产品层次语义的交互式产品设计方法研究[J].艺术与设计（理论），2021（2）：107-109.
[11]Alcaide-Marzal J，Diego-Mas A J，Acosta-Zazueta G.A 3D shape generative method for aesthetic product design[J].Design Studies，2020（66）：144-176.
[12]黄新媚，陈思宇，陈国东.基于CGM模型的畲族凤凰纹样研究与再设计[J].包装工程，2022（4）：405-414.
[13]常雨，余胡艳，李晓涵，等.基于CGM模型的天门糖塑狮子造型解构与再设计[J].包装工程，2022（12）：412-422.
[14]戴志娟，王宏付.鲁南民间彩印花布设计因子的提取与应用[J].包装工程，2023（12）：288-296.
[15]孙培贤，唐刚，卜俊，等.基于CGM模型的剪瓷雕在户外家具中的转译应用研究[J].家具与室内装饰，2023（3）：36-42.
作者简介：陈卓夫，河南科技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工业设计工程。
通讯作者：许占民，博士，河南科技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工业设计。
编辑：宋国栋
